逼王的自我修養[綜]_分節閱讀_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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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擱下話來,沒有多余的吩咐, 一轉眼就不見了身影。 侯希白早習慣了石師的作風, 乖乖把那張墨跡未干的扇面在一旁擺好, 鋪開宣紙照著臨摹起來。 谷中歐陽先生的書法也是一絕,可石師只讓他跟歐陽先生學.運筆之道, 侯希白并非急躁性子, 知道書墨丹青不可一蹴而就。石師收下自己時, 自己在他面前夸下海口, 如今就要努力做到最好才是。 侯希白看了一眼石之軒離去的方向,又看了看天色。 石師有個習慣, 每日都要到落星湖中觀摩石碑, 侯希白曾以為那方石碑定是前朝大家留下的筆墨, 可是他看了許久, 也瞧不出什么更特別的東西來。就連歐陽先生也說, 那石碑雖美,卻少了些靈動,字態有些死板, 揣摩形體尚可,不可鉆研太深。 上面刻的是《詩經》中《卷耳》幾句,侯希白已經學過了《千字文》、《詩經》、《論語》,但他年紀尚輕,對其中含義只一知半解,隱約知道是一首懷人的詩。 萬花谷鐘靈毓秀,七圣聞名天下,江湖人提起來沒有不連連稱道的,石師將他作為畫圣傳人培養,顯然寄托了厚望。而侯希白卻深覺自己學識淺薄。 他入谷的那天,無論是琴藝絕倫、驚鴻一瞥的尚秀芳,還是白衣赤足、翩然花間的婠婠,都讓他不由得自慚形穢起來。這兩位師姐比他還要年幼些,但無論武學還是技藝修養,都已經不知道把他落下了多遠。 想要后起直追,成為能夠不負畫圣之名的人,還需要一番刻苦勤修。 等到侯希白再大一些,他慢慢地就意識到,石師心中一直在懷念一個人。 萬花谷曾有一位驚才絕艷的大宗師,以年僅雙十踏足破碎虛空境界,因放心不下眾生百苦,執意停留此世達三十余年。聽說他與石師是生死至交,知己好友,但那人破碎虛空時,石師未能得見他最后一面,引為畢生憾事。 秀芳師姐是他親傳弟子,侯希白未曾見過那人風采,但從她們的描述中,依稀可以窺得其無雙風姿。 琴棋書畫詩酒茶,百藥神工絕天下。這是世人對萬花七藝的評價,亦是對那個人的評價。 他一個人就可以把他們追逐一生的技藝練到極致,就連武道也遠勝蕓蕓眾生,實屬曠絕古今之天才。 竹林迎戰寧道奇、飛馬牧場馴寶駒、兩軍校場擊落畢玄、珍瓏棋局勸降高句麗,這人留下的一點一滴都仿佛神話一般。 侯希白很崇拜那個人。 當年的事情,谷中諱莫如深,就連一貫喜歡捉弄他、不在乎管教的婠婠都不肯多提半個字。 侯希白無法,只好從谷外想些辦法。 江湖中流傳著一些關于那人的話本,說書先生講得唾沫橫飛,每每令人心馳神往。但總覺不夠,便將與那人有關的書籍盡數買來。 讀著讀著,竟讀到幾篇說石師是斷袖的話本,大言石師對那人的傾慕,講他不惜棄暗投明,輔佐隋室,哪怕引得正魔兩道唾罵也要為那人建下一個太平盛世……故事竟然還蕩氣回腸,頗有親臨之感。 再一看署名,齋中人。 呵,八成是慈航靜齋搞出來敗壞石師形象的東西,侯希白忙將那幾卷閑書統統燒了。 他見過石師獨自在摘星閣描繪那人的模樣,瀟灑溫文,墨發如泉,只偷偷瞥過一眼便驚為天人,可惜那張圖很快就被石師揉成了一團,好像極不滿意。 類似的圖這些年扔了沒有千張也有百張罷。 侯希白覺得那畫少些什么。 石師總是來無影去無蹤,似乎每天都很忙碌,侯希白不能經常去打擾他,只有努力學得更快一些,好證明自己并未懈怠。 花間派是江湖的縱橫家,石師慢慢開始向他傳授縱橫排闔之道,亦些微提及些當年他在朝中的事情。 如今的江山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空前繁盛,絕不會有人想到,五年多前還是天下大亂、兵戈四起的模樣,這背后有石師九成的功勞。 圣門宿敵慈航靜齋因押錯了寶,招致禍患,隋室帝王無道,將大好的江山斷送在手里,慈航靜齋背負全天下的罵名,和百年前能與圣門分庭禮抗的樣子已完全不同。 翻著二十年前的地圖,再翻看如今大唐的地圖,侯希白感慨萬分,自嘆不如。 漸漸地,他長成了縱酒花間的風流才子,江湖人稱“多情公子”,一手畫技舉世無雙,美人扇上繪盡世間絕色佳麗,繼承萬花谷畫圣之名。 至此方才明白石師畫中所缺之物為何。 作畫者,眼中不可帶情字,一旦有了情,落筆時牽牽掛掛,便再也繪不出對方半點魂靈了。 他結合谷中長老客卿所述,參考萬花諸弟子的衣著,費盡心血,終于繪出一副扇面,贈與石師,作為出師之禮。 去送那扇子的時候,他無意間撞見陰癸派祝宗主、石師與婠婠的對話。 “我曾允諾給你一個能令圣門自由施展的天下,如今已算實現諾言了。” 祝玉研臉上卻沒有半分喜色,慈航靜齋自逼迫萬花改命不成引得蕭昊破碎虛空之后,在江湖人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年輕弟子更是成群結隊破門出齋,慈航靜齋名存實亡。 碧秀心支持李淵,而圣門則在暗中扶植李世民,石之軒以裴矩之名,為其運籌帷幄,短短數年就令天下大定,盡歸掌控。 他不惜把這個自己一手鞏固起來的王朝一舉推翻,只為了徹底毀掉那群令他厭煩的尼姑。 祝玉研不知道圣門在他心中是怎樣的存在,但邪王已經不是曾經的邪王,她已經沒有資格再同這個人談任何條件了,唯有恭順服從。 在他只是小小花間派之主的時候,從來沒人相信這么一句輕飄飄的承諾,就連師父也不例外,但是祝玉研知道,他會做到。而且,只有他能做到。 “之軒還在怪我么?” 石之軒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婠婠站在他們身后,臉上有著與平時全然不同的妖異笑容和凜冽快意,“慈航靜齋逼先生就范的時候,就該想過自食惡果的這天。” 石之軒手中托著一顆黃色的晶球,慢慢在掌中把玩,“不日我將于落星湖閉關,吸收圣舍利內的精元,圣門的事情,以后就交給玉研了。” 祝玉研低眉應是。 邪帝舍利中的邪氣已經被勾魂使者盡數帶走,如今的舍利,是令人功力大增的寶物。 那日石之軒趕回萬花,梵清惠為堵住悠悠眾口,不讓任何人將谷中的事情傳出去,對外只說蕭昊意外參破瓶頸破碎虛空,然而石之軒記得蕭昊說的每一個字,他說“谷中事只有谷中人才清楚”。 年幼的婠婠大哭著撲進他的懷抱,斷斷續續把她目睹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先生說:‘之軒一片赤誠,他心中有一個天下,一直在為那個太平盛世努力,你們對他實在誤解頗深。’,還說‘我們二人互為知己,心意相通’,可是他們都聽不進去!說您是大魔頭,齊齊跪下請先生為隋改命!先生會走,都是他們逼的!” 石之軒很高興,又很憤怒,更恨自己急功近利,不肯輕易放棄追逐半生的天下一統。 他想起蕭昊最后問自己的那個問題,依稀覺得,這或許是留給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