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肅笑著道：“這有什么難的，你抽個簽，剩下的兩個簽放明天抽。”

    李昕伊于是按照吳肅說的辦法，抽了三根枯草根讓吳肅選，抽到最長的烤著吃，抽到最短的燙了吃。

    “最短的！”李昕伊笑了，“我們今日還是吃熱鍋?zhàn)印！?/br>
    “阿肅啊。”李昕伊對吳肅道，“你有沒有遇到過覺得自己的文章做得很不好的時候？”

    吳肅給李昕伊夾了片rou，道：“當(dāng)然有啊，別說是以前，就是現(xiàn)在，也常會有文章做得不好，被老師從頭批評到尾。”

    李昕伊瞬間就忘了自己之前想問什么，道：“老師這么嚴(yán)格嗎？”

    吳肅笑著道：“老師嚴(yán)格了，我才知道自己文章的問題啊，改了就好了。”

    李昕伊又問：“那你覺得寫文章有意思嗎？”

    吳肅道：“你先吃，把我夾的rou都吃完了，我就告訴你。”

    李昕伊點(diǎn)頭，道：“我吃著呢，你快說。”

    吳肅道：“寫文章通常需要先破題，再思考起承轉(zhuǎn)合，除此以外，文章的立意也很重要，言辭之間是穩(wěn)健還是激進(jìn)都是根據(jù)題目來的。”

    李昕伊道：“你說得簡單些，太復(fù)雜了我聽不懂。”

    吳肅道：“先吃飯，吃完了你想怎么問，我就怎么說。”

    李昕伊這才察覺到吳肅都沒吃兩口，光顧著自己問了，“啊呀……食不言寢不語，我記得的。”

    吳肅道：“天寒，風(fēng)一吹湯就涼了，不是讓你不要說話。”

    吃過飯后，吳肅幫著李昕伊一起收拾餐具，道：“怎么突然問起文章的事來了？”

    李昕伊道：“就是想問問，你寫文章時，會不會有懷疑自己的時候，比如說不知道為什么要做這樣沒意義的事？”

    吳肅道：“我覺得意義這件事，是人賦予的。”

    李昕伊期待地問道：“怎么說？”

    吳肅道：“意思是，只有當(dāng)你覺得做這件事有價值，那么它就是有意義的。當(dāng)你覺得做這件事沒價值，即使對別人而言它是有意義的，但是對你而言并沒有。”

    李昕伊道：“那要是對別人而言這件事沒價值，但是又有可能傷害到其他人呢？那它是有意義的嗎？”

    吳肅道：“看你是站在什么樣的立場上說了。如果傷害到的是壞人，那就是有意義的。傷害到的是無辜的人，那它就是罪惡的。”

    李昕伊道：“那意義真的很主觀，仿佛隨時都可以變化。”

    吳肅想了想，道：“也不能這么說，比如先人留下的智慧，能夠造福子孫后代，甚至能夠一直流傳到千萬年以后，那它一直就是有意義的，不會再變，即使有短暫的變化，也不能掩蓋其中真正的價值。”

    李昕伊搖搖頭，道：“不行，你這樣一時可以變，一時不能變的，就不能說得清楚明白些嗎？”

    吳肅道：“這有什么難分辨的，如果一件事情有價值，那么對受益者而言就是有意義的。”

    李昕伊放棄和吳肅溝通了，收拾好廚具以后，他帶著吳肅來到自己作的畫作面前，道：“你覺得我作的這幅畫有價值有意義么？”

    吳肅看著李昕伊的畫，良久也沒說出一個字來。

    李昕伊有些忐忑地看著吳肅，道：“怎么樣？你說句話呀！”

    吳肅面色復(fù)雜地看著他，目光中似乎閃爍著什么，是疼惜嗎？李昕伊在心里搖頭，原來自己真的畫得這樣糟糕嗎？

    “你直說就行。”李昕伊道，“我不會家暴的，你放心大膽地說。”

    “你很孤寂嗎？”吳肅問道。

    李昕伊搖搖頭，不解道：“你不是就在我身邊嗎？我有什么好孤寂的？”

    “你覺得……”吳肅不知道用什么詞來表達(dá)，突然轉(zhuǎn)了話頭道：“你是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為什么愿意接受你，又是什么時候喜歡你的嗎？”

    李昕伊欣喜若狂，拼命點(diǎn)頭。吳肅愿意說了嗎？他看了這幅畫就愿意說了嗎？他忍不住想拍大腿，這幅畫太有意義了，也太有價值啦！還有什么好質(zhì)疑的！

    李昕伊拉著吳肅的手，讓他坐在圈椅上，自己拉了一張圓凳子過來，要不是地方不對，他真想托著雙腮請吳肅將他的戀愛史從頭到尾一字不漏地說下來。

    吳肅看著李昕伊這副陣仗，有些想扶額。他不是不能說，就是太難為情了。

    李昕伊看著吳肅，覺得可能是氣氛不夠的原因，站起身來道：“你是不是渴了？我去倒杯茶來！要不還是倒一杯酒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