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頁
在雪色鋪就的天地上留下一點點濃艷的痕跡。 他親吻宋柳蔭。 就像是獅子咬住了獵物的脖頸,用層層皮rou包裹的脖頸在齒尖摩挲,稍一用力,就會骨碎rou爛,漏出淅淅瀝瀝的血液。 林天威將門關上了。 聽到了關門聲的宋柳蔭微微垂下了眼睛,他輕聲對戴青說疼,眼里卻沒有情緒。 第二天林天威來了。 宋柳蔭依舊坐在地毯上曬太陽,林天威與戴青二人交談的聲音隱約傳來,聲音不大不小,但能聽得清晰。 林天威像是不經意間提起了宋柳蔭非常喜歡院子里的梔子花,希望能在室內也聞到梔子花的味道。 戴青果真去了花園里。 有人走到了宋柳蔭的身邊,往他的手心里塞了一個小藥片,林天威小聲告訴宋柳蔭這是會令人昏睡的藥,混在飲料里讓戴青喝下就能讓對方失去知覺整整三個小時。 “我不能直接支開戴青讓你逃走,要不然我也免不了責任,一旦他報警說我故意綁架并且試圖傷害病患,那么我不僅以后會再也找不到工作,還很有可能會經歷一場牢獄之災。” “今天晚上八點,你先把藥混在飲料里讓他喝下,我會在八點半的時候敲響別墅的大門,接你離開這個地方。” 雇主從枝頭上剪了好幾支雪白的梔子花,將他們插在了透明的玻璃瓶里,矮小的一捧,還攥了其中一簇來到了宋柳蔭的面前。 宋柳蔭將藥片順勢放進了口袋,他接過了戴青手里的花,低頭嗅了嗅,這花瓣上甚至還有細小的甘露,沾在了他的臉頰上。 “和我之前聞到的味道一樣。” 他笑起來酒窩會陷下去,顯得甜蜜。 戴青彎下了腰。 宋柳蔭只是微微笑著,任由對方親吻自己的眉睫:“不過在室內聞起來和在外面聞起來,就是有些差別。” “等你腿再好一些就帶你去外面看看。” “你現在腿沒有好,萬一現在出去,到時候受了涼,晚上又頭疼怎么辦?” 雇主的口吻甜蜜又溫柔,像是摻了毒的蜜糖,流淌出鋪天蓋地的隱晦惡意。 他眉眼間甚至因為那溫柔籠上了一層若有若無的薄紗。 這是披了美麗皮囊的畫皮鬼,薄若蟬翼的軀殼下是森森白骨,生滿艷紅的荊棘,伸手就能割破肌膚,刺穿心臟,汲取血液。 而宋柳蔭就是被荊棘逐漸絞碎的夜鶯,連掩蓋在羽毛與皮rou搭建出的壁壘之下的骨頭都發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聲音。 對方試圖整個吞沒這只夜鶯,哪怕僅僅是尸體。 林天威想,這真是畸形又令人無法理解的愛意。 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宋柳蔭說想要喝酒,他總是會提出各種各樣莫名其妙的要求。 相較之下,這只是一件小事,戴青沒有拒絕他的道理。 只是宋柳蔭酒量淺,哪怕只不過捧著杯子小口小口地喝,臉頰上都浮上了層彤色,他眼睫都耷拉下來,流出一點兒醉態。 “怎么喝得這么一點就醉?” 戴青走了過來。 宋柳蔭就輕輕蹭著戴青的掌心,小貓討饒似的,吐出一陣輕微酒氣。 戴青低頭吻了吻他的嘴唇,嘗到一些酒味,他吸.吮著宋柳蔭的舌尖,試圖更深地在里頭探索游弋。 宋柳蔭叫他吻得透不過氣來,津液順著下顎往下滴落。 他嗚咽了幾聲,手指略微蜷縮著,抵在戴青的胸膛上,眼睫輕輕撲簌了兩下。 ………… 早在傍晚七點半的時候,林天威右眼皮就跳個沒完,從前他在小飯店洗碗的mama是地地道道的中國人,曾經告訴過他一句非常膾炙人口的諺語:“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他生出一點微妙的不詳預感,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或者計劃落敗,他決定提前去一趟別墅。 隔著厚重的大門并不能聽到其他聲音,不清楚里面發生了什么,林天威猶豫了許久,也沒有打開大門的勇氣。 直至忽然有了一聲槍響將無數黑壓壓的飛鳥驚起。 它們拍著翅膀掠過青藍色的天空,像是油畫上斑駁的痕跡。 林天威也不再猶豫,掏出鑰匙迅速將房門打開了。 眼前就是客廳,面前的一幕令他瞠目結舌。 宋柳蔭站在客廳正中央,他手里拿著槍,穿著純白的襯衫,現在沒有月光,宋柳蔭微微仰著頭,鮮血飛濺到了他素白的臉上,他眉睫偏還是烏黑的,輕輕撲簌了兩下。 他純潔得像是被獻祭的處子,卻沾上了艷紅的痕跡。 “怎么了?到底發生什么了?” 直到林天威開口,宋柳蔭才如夢初醒般,身子漸漸開始顫抖起來,槍械從他伶仃的指間掉落,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林天威一再安撫他的情緒,他才從陷入魔怔般的戰栗之中攬回幾縷清明。 “我……我本來把藥放進了酒里喂他喝下去了,可是他不知道怎么發現了,拿槍要殺我。在爭執之間槍走火了,他忽然倒在了地上,我害怕他一會再兒醒過來,就想將槍拿過來,結果剛剛將槍撿起來,你就來了。” 他有些手足無措的:“現在怎么辦?他是不是死了?” 鮮血在地毯上浸染開痕跡,林天威看見雇主肩胛骨上的傷口,正在潺潺地往外淌血,像是一朵綺麗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