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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樓中間放了個東西,你打開看看?!?/br> 陳一便走到了七樓,黑暗之中只有一束手電筒的光,手電筒旁邊似乎還放著什么東西,并沒有人影。 他走到了手電筒旁邊,地上放著一個手機,手機沒有密碼可以直接打開,打開就是一條便簽——我在看著你,現在,將你所有可以跟外界聯系的東西丟在地上,拿起手機,到十四樓去。 陳一心頭一涼,正在躊躇間,電話那頭忽然響起了夏向陽的哭聲,很慘烈。 周錫湊近了電話:“你還在猶豫嗎?記得我說過什么?” “來一個警察……” “我知道,現在沒有警察跟著我,你很安全?!标愐淮驍嗔酥苠a,他打量著四周,仔細觀察著。這是個爛尾樓,四面都空了窗戶的位置,對方應該就在附近某棟大樓里看著他。 “我現在就到十四樓來?!?/br> 刀尖還在夏向陽的身上比劃,望著夏向陽浸滿淚水的眼睛,周錫的口吻很淡然:“快點,我沒時間了。” 陳一將自己身上的對講機和手機都扔在了地上,拿起那個在地上的手機,走向了十四樓。手機響了起來,是周錫的號碼。 “到了嗎?” “在你右手邊中間有一條安全出口,從那里下去,到了后門你會看見一堵圍墻,不高,翻過來。不要試圖再次聯系警察,五分鐘之內,趕到這棟大樓前方的右側的第二棟樓里。” “電話不要掛,我在這里的三樓等你?!?/br> 周錫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蹲**子,目光在瑟縮的小孩身上巡視了一圈,微微笑了笑:“這個高度很好,運氣好點還能有活下來的機會?!?/br> 他伸手掐住夏向陽的臉,語氣有點挑剔:“你和你哥哥長得不是很像。” 夏向陽被膠布綁住了嘴,只能發出幾聲嗚咽,他望著周錫,淚眼朦朧的。 周錫就說:“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哥哥說過的嗎?他很不聽話,偏要報警,你的手指要留不住了,怎么辦呢?” 雪亮的刀鋒漸漸逼近了,夏向陽開始拼命掙扎起來。 周錫聽到了上樓腳步聲,他暼了眼地上的麻繩,口吻有些遺憾:“你哥哥到了,來的比我想象得還要快?!?/br> 夏向陽的眼眸倒映出周錫的臉,對方的神情隱約有些憐憫的,居高臨下的,他將腳邊的沙包踢了下去,張了張嘴,無聲地吐出兩個字——“再見?!?/br> 夏向陽倏然跌進了無邊夜色中。 陳一上樓的時候忽然聽見了一聲巨響,他抬起頭來,看見萬千煙火升空,乍然綻放,又化為無數流麗火星落下。 是了,城西每年都會舉辦好幾次煙火大會。先前陳一還跟夏向陽說,今天的日子很好,吃完飯之后可以去城西看煙花。 陳一腳步一頓,然后趕到了三樓。 他只看到了周錫一個人。 陳一喘著粗氣:“夏向陽呢?” 他是一路跑過來的。 五分鐘這個時間太短暫了,根本就是強人所難,哪怕用于尋找周錫真正的躲藏的地方都難,更別提聯絡警方了。 周錫生得比他想象的更加高一些,也因此顯得整個人更加瘦削,仿佛只剩下了一副骨頭架子,將衣服撐得松松垮垮的,即便面容已經很憔悴了,也依稀可以辨認出眉眼優越,鼻梁高挺。 他見陳一來了,也不驚訝,而是說:“很乖,都沒帶人來。” 夜空的煙火還在不斷綻放,遠處巨響不停,此處卻是很昏沉的,只漏進幾片月色,地上四處散落著玻璃碎片,微微反射出一點鋒利的亮光。 陳一看見了地上還有一個望遠鏡,被對方隨手扔到了一旁。 周錫從懷里掏了包煙,熟稔地點燃了,他伸腳撥了撥綁在柱子上的繩子,忽然笑了笑:“你猜猜看,你弟弟在哪里?” 陳一油然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 周錫拿食指抵在唇上,“噓”了一聲,有一點雪亮的鋒芒在他指間若隱若現,漆黑夜色里分外打眼:“小聲點,萬一我這一不小心割下去了,你的寶貝弟弟可慘了?!?/br> 他口吻漫不經心的,刀刃就在月色之中露出的一段麻繩上摩挲徘徊:“天氣這么冷,外面又這么黑,吊在空中一定很害怕?!?/br> 青年的聲音沙啞又低沉。 “現在時間還長,不如我們敘敘舊,好不好?很久沒跟你說話了。” 這真是一個瘋子。 陳一心想。 他默默計算著自己跟對方的距離,以對方的身材,有多大幾率能奪走他手里的刀? “你沒說話?!?/br> “是不是在想,怎么奪過我手里的刀?” 周錫將刀刃壓低了些,麻繩在鋒利的刀刃下一寸寸斷裂了。 陳一只得先分散他的注意力:“你不是想要敘舊嗎?為什么不開口?!?/br> 周錫并沒有放下手里的刀,他蒼白的面容上浮現出一些追憶的神情:“說什么好?不如就說我們第一次說話?其他的好像想不太起來了。” “我第一次跟你說話還是因為打架,那人嘲笑我,說我是鄉里飛出來的野鳳凰,我不服氣,就跟他打了一架。他父親跟老師認識。” 周錫頓了頓,繼續輕描淡寫地說:“老師就罰了我,戒尺抽得我掌心都腫了,還讓我去外面提著水桶罰站,水桶太重了,掌心又腫又痛,可我還是咬牙撐著,因為我不想被人看不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