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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不算能喝,陳一只喝了幾杯,就有些酒意上涌,昏昏沉沉的,他感到自己有些微醺了。有些人微醺的狀態是朦朧,意識不清楚,但陳一是興奮,血液里有什么在莫名的躁動。 為了抑制住這種躁動,陳一舔了舔嘴唇。 有人的目光便黏了上來。 陳一沒發覺,秦澤倒是先看見了。 “待會有的是時間。”他這樣說,然后冷嗤了一聲:“急什么。” “秦澤。”陳一有些醉了,他并沒有聽見秦澤說了些什么,只覺得自己的神經很亢奮,鼓噪著,讓他不自覺露出一點本性來。 他彎唇笑了笑,但大概沒人會覺得這個笑容是友善的,是一眼能看出的惡劣,甚至有些挑釁的意味了。 “你喜歡你哥吧?” 包廂里有一瞬間的死寂,先前雖然也很安靜,但與這不同,這是近乎凝滯的死氣沉沉。 陳一敏銳地察覺到了,卻并不意外,只挑起眼來看秦澤。 秦澤不說話了,然而他雖不說話了,周遭有了解他的人卻暗自退了幾步。 “夏北光。”他這樣喊著,然后低低笑了幾聲:“你還真是變了很多。” 秦澤從一旁的盒子里拿出了一支注射器,桌上還有一瓶透明液體。 陳一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微微瞇起了眼睛,卻聽對方說:“不用擔心,這玩意三次以上才會成癮。” “今天只是第一次而已。” 即便是再重的酒意,此刻都清醒了,若說先前只是一點后悔,那現在的陳一就幾近是悔恨了。 早知如此,就應該先給姜興打個電話。 驕傲值個屁的錢。 “不會很疼的。”秦澤沖他笑了笑,那語氣甚至說的上是溫柔了:“你乖一點的,或許就不會再被我抓到第二次注射的機會。” 陳一被五六個人死死按著,那尖銳冰涼的針頭漸漸靠近他,讓他毛骨悚然。 ………… 白衣青年在廁所里打開了水龍頭,鮮紅的血被冰涼水流沖散,滴答滴答落在雪白的池子里。秦澤洗了好一會兒,卻見身上都濺到了,如何洗不干凈,終是沒忍住轉身狠狠給了陳一一腳。 陳一被踹得一個悶哼,他抬起臉來,白皙的面頰有道鮮艷的傷口,然而比這更矚目的是他手臂上的傷口,鮮血都浸濕了衣袖。 然而他卻察覺不到疼痛似的,伸舌抵著破了口的口腔,竟還緩緩露出一個笑容。 “好玩嗎,秦少爺?” 可能是源于那一瞬間腎上激素分泌,又可能是被逼到極致的爆發,誰也沒想過陳一在被五六個人鉗制的情況下,還能掙扎出來,摔碎了秦澤手里的注射器。 秦澤大怒,一伙兒狗腿子沖上去鉗制陳一,可到底是群嬌生慣養的小少爺,畏手畏腳的,哪里拼得過紅了眼睛的陳一。 最后的結果便是陳一在掙扎之中摔碎了那藥瓶,還順帶打傷了七八個小少爺。 然而他自己也沒好到哪里去,渾身掛了彩,鮮血淋漓的,跟剛從血池里被撈出來似的。畢竟那樣的情況下,陳一比誰都清楚,若不是往死里折騰,只怕真要隨了秦澤這小畜生的愿了。 在那混戰之中,陳一可真是渾身受了傷,都不敢停下一刻,然而人的氣力到底是有限的,終究還是秦澤這方人多勢眾,占了上風。 秦澤一而再再而三地在陳一身上栽跟頭,當真是惱火至極了。那目光,陰冷得像是要從陳一身上咬下塊rou來。 果然是條瘋狗。陳一這樣想。真不知道夏北光當初到底受了這瘋子多少折磨。 “夏北光。”秦澤揪住了陳一的頭發,強迫他揚起頭,一字一句說:“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能耐?” “嗨。”陳一抬起眼簾,斜眼望著秦澤,露出一個散漫的笑容:“您這可太抬舉我了。” “不是秦小少爺你今日非要喊我出來喝酒嗎?” “哐當”一聲,里間的門被推開了。 秦澤并沒有想到廁所里居然還有別人,頗有些意外。 那人熟視無睹,仿佛絲毫沒看見這恐怖場面似的,徑直走到了洗手臺前。 “沒想到出來上個廁所,還能遇見這種驚喜。” 他這樣不緊不慢地開口。 秦澤眼神銳利,咄咄逼人:“你一直躲在里間?” 陳辭掏出手帕將指間的水都仔仔細細擦干凈了,然后才開口說:“你們還有十分鐘。” 他望了秦澤一眼,淡淡說:“警察快來了。” 周遭忽地變得很寂靜,還是秦澤的那幾個狗腿子率先忍耐不住了:“小少爺,警察來了……我們先撤吧,萬一這事讓秦少知道了……” 秦澤盯著陳辭,半晌才看向陳一,忽地一笑:“你倒是好本事,次次都有男人來救你。” 陳一便笑:“抵不過你秦少,還玩禁忌之戀那一套。” 秦澤也跟著笑。 “下次可就沒這么輕松了,夏北光。” 直到看見那些人都離去了,陳一繃緊的神經這才徹底放松下來,他抵著墻緩緩滑落,微微舒出了一口氣。 陳辭走了過來,掏出一張全新的手帕,蹲下來給他手臂上的傷口做了簡單的包扎。 陳一望著他低頭認真包扎的樣子,有種仿佛踩在云端般不真實的感覺。 當真是魔幻現實主義,活久了什么事情都能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