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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個傻子,不可能意識不到自己喜歡誰,只是陳家小少爺想喜歡的那個人,一點也不喜歡他,從前或許只是不喜歡,然而現(xiàn)在可能就是厭惡了,往后大概便是避他如蛇蝎的憎恨了。 陳一想起那調酒師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慘樣,自覺有點委屈,又有點生氣,然后便是愈想愈氣,免不了要對其他人發(fā)火,冷笑一聲:“你們這地方都是些這種貨色?” 經理已經擦起了冷汗,鞠躬哈腰:“是,是,陳少說的是?!?/br> 陳一現(xiàn)在看誰都煩,沖角落里的服務生招了招手,對方會意,很上道地彎腰替他倒酒。 陳一目光不經意掃過對方,不自覺便與林降拿來比較。不看不打緊,愈看便愈發(fā)心神蕩漾,身高膚色竟十足相像,不說話的時候,連氣質都有幾分林降的影子。 “抬起頭?!?/br> 那服務生不明所以然,但還是乖乖地抬起了頭。 在看到臉時,陳一霎時眼前一亮,當真是趕巧了。 面前這個服務生,模樣竟也與林降足足有六分相似。 只不過一個更加端麗無雙,似帶刺的玫瑰,另一個氣質卻柔弱可欺,與菟絲花更加相像。 他裝作漫不經心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經理看出幾分端倪,上前提點:“陳少問你話呢!” 對方一雙烏黑的眼眸清澈又柔軟,猶還有些不解,猶豫了下,依舊如實回答:“我叫戴青。” 陳一聽他口音溫軟,似帶有幾分江南水鄉(xiāng)吳儂軟語的意思,心中禁不住感慨,當真是絕好的一朵小白花。 往常他是不好這一款的,總覺得太容易動真情,過于聽話,倒還失了情、趣,做老婆或許不錯,當情人就真沒什么意思了。若不是見他長得有幾分像林降,像這樣的,他大多是嘗個鮮便棄之如敝屣了。 陳一語氣溫和地問他:“那你愿不愿意跟著我?” 戴青下意識向經理看去,經理在一旁瘋狂使眼色,他就抿緊了唇:“陳少,我從來沒有喜歡過男人?!?/br> “嗨?!标愐徊⒉挥X得冒犯,反而拿出來那套歪理,諄諄善誘:“不喜歡男人有什么關系,我們先處一段時間,畢竟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yǎng)的?!?/br> 戴青便不說話了,沉默起來。 陳一看出對方心中動搖,十足不屑,心想若是林降就絕不會如此,可想歸想,嘴上卻很誠實地開了個高價:“跟我一年,一百萬。” 過了半晌,戴青才開口,依舊是怯怯弱弱的:“既然陳少看得上我。” 陳一其實不愛他這副軟綿綿的樣子,但望戴青那張與林降有六分相似的臉龐,便生不出來氣了。他伸手在對方唇上輕輕摩挲:“往后就不要叫陳少了。” 戴青的唇形與林降如出一轍,菱形,如同花瓣般飽滿殷紅。 陳一看得有些出神。 “叫我名字就行?!?/br> 第4章 余悠悠 “喂,你們都堵這干嘛呢?” 這聲音奶味十足,聽起來像極了發(fā)育不完全的少年。 辨識度很高,一聽就不會忘記。 陳一倏然被打斷了回憶,向聲音看去,果不其然,是那個剪著meimei頭的家伙。 “干啥呢?都擱這開會呢?沒看見自己堵著路???” 對方穿了身黑色衛(wèi)衣,長得也是一張無辜又可愛的臉,身量纖細,看人時卻總一股子鄙夷不屑的味道。 陳一看到對方手中拿著的黃紙眉頭就狠狠跳了跳。 “余悠悠,你來這做什么?” 那少年臉一下就拉了下來,綠得跟一旁的樹葉一個顏色。 “余悠悠也是你能叫的?” 說起余悠悠這個名字,還頗有一段淵源,少年剛出生一直體弱多病,著急上火的余爺爺就特意找了個算命大師。 那大師說余悠悠本是天上仙童轉世,因打碎了王母娘娘的玉梳故而被貶下凡間,余家福氣薄,留不住這孩子。除非扎個紙人寫上他的生辰八字,再燒了當替身,方可有一線生機。 說來也怪,燒了紙人后余悠悠當真不再生病,余爺爺對這大師更加心服口服。 那大師卻在此刻又說,這只能蒙蔽一時,不能一世,除非在這孩子七歲前都做女孩打扮,才能騙過那鬼差勾魂索命。 余爺爺自然是拍著胸脯保證一定照做。 大師臨走前,曾叮囑余爺爺,一.必須要給這個孩子起個女孩名,在鬼差那蒙混過關。二.即便做好了一切準備也絕不可掉以輕心,在這孩子八歲與十八歲時,分別有兩個大劫,度過了才可保此后一生平安。 余悠悠小時候長得可愛,又做女孩打扮,大家都將他當meimei看,他自己也以為自己是個女孩,還總是跟在陳一身后軟軟糯糯地叫哥哥。 直到后來余悠悠八歲那年,不小心掉進了小區(qū)的湖里,明明那湖不算深,他卻怎么樣也爬不上來。 陳一當時看他不停撲騰,也什么都沒想,下意識跳了進去,將余悠悠救了回來。 對方嚇得不輕,一直打著哆嗦,臉都白了,嘴里還不停說:“哥哥……哥哥,湖里有人一直拉我?!?/br> 陳一也被他這話嚇得起了身雞皮疙瘩,但他的目光掃到對方的裙底里,臉色就變得十分復雜起來。 那時是盛夏,余悠悠扎了兩個可愛的小辮,小辮上還分別扎了一藍一粉兩朵小花,他只穿了條布料飄移的白裙,打濕后里頭穿了什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