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
顧小囡正努力把一手雞蛋羹喂到嘴里,只恨胳膊腿兒生得太短,十回里只有兩三回奏效。她穿著桃紅色的小裙襖,一張白嫩嫩的臉,一雙笑彎彎的眉,光看著就讓人稀罕不已。 顧衡逗弄了一回女兒,聽到媳婦兒的話有些不好意思,摳著腦袋發狠道:“我倒是想過把他們分別看押再慢慢審問的法子,只是嫌結果太慢。沒想到這個案子已經拖了一個多月到現在都還沒有抓到真兇。他們若是再不招,我就準備用大刑了……” 顧瑛滿臉不贊成。 “你初掌四品印,若是傳出你苛責無辜民眾的名聲,只怕不是很好聽。其實這些居無定所的乞丐和我當初在鄉下一樣,手頭若是有什么值錢的東西必定是藏了又藏。那件女衣既然沒有拿出去換錢而是小心收在一邊,那必定是有一個能穿這套衣裳的人……” 顧衡眼前一亮,“我倒是沒有想到這點,三個人意外身死,除了這件衣裳肯定還有別的東西存在。眼下風聲這么緊,各個當鋪都不敢收來歷不明的物件。那么只要找到這些贓物,就盯死了真正的殺人兇手?” 他興沖沖地站起來連飯也顧不得再吃了,抱著媳婦兒使勁親了一口,馬不停蹄地就往前衙跑。 顧瑛啼笑皆非的搖頭,結果正好看到女兒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臉上就不自覺的紅了一下。心想這人興頭上來時從不曉得避人,幸好女兒小還不懂事,幾個丫頭也知道早早回避…… 顧衡派出精干衙役換了便裝四處走訪,費盡周折終于探得其中一個叫賈七的乞丐在鄰近的小簡莊有個相好,是個姓許的小寡婦。瞅準機會破門而入后,果然在這女人家的柴房角落里搜到了兩個包裹并幾件值錢的金銀首飾,那包裹里還有來不及處理的一男一女身份文牒…… 拿到實證再施重刑,兩個乞丐支持不住終于吐露實話。 原來這二人長期在鞏縣附近活動,有一日正在弄晚飯吃的時候有一年青婦人過來問路。叫李新的乞丐見這婦人容貌娟秀孤身一人,一時間就起了歹意。沒想到那婦人烈性,爭執的時候摔在石頭上暈迷過去。 李新因為手頭緊人又生的邋遢,已經曠了許久,見這婦人昏過去正想成就好事。哪想剛剛動作一半時那婦人悠悠醒轉,見狀又驚又駭之下就又相互撕扯起來。 李新怒火□□齊燒,就干脆將那抓傷了自己的婦人一把掐死。 他正在想怎么處理尸身時,破廟外又有一個滿臉焦黃病容的男子尋了過來。說他和妻子到洛陽投奔親戚,沒想到親戚搬走了他又大病一場,就準備和妻子商量著回老家。在這人生地不熟的迷了路,妻子想著到周圍人家問問路順便討口水喝,誰知一去半天不見蹤影…… 李新這才想起那婦人原本是來問路的,他見那男子穿戴尚可,背上還有兩個大大的包裹,頓時又起了貪財之心。將男子誆騙進屋后,仗著身高體壯把人打暈。趕緊一翻包裹,里面果然有幾件值錢的東西。 他為人貪鄙,坐在地上正在想怎么善后時,同住破廟的乞丐賈七回來,一見這陣勢嚇傻了。然而在李新的威逼利誘及種種許諾之后,賈七終于松口答應幫著隱瞞此事,條件就是所有的財物要平分一半。 也是這兩個人今晚的運道太奇,他們正在這邊推諉扯皮,忽然聽到屋子外又有響動。打開門一看,見正是平日里最喜歡到此處給野貓野狗喂食的小伙計蔣三,面上似乎還有些驚駭之色。 李新的疑心病甚重,就立刻懷疑蔣三兒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 他殺人已經殺成了性,上去二話不說兩拳就把小伙計打倒在地。可憐那不過是個半大孩子,根本還沒有反應過來后腦勺就開了花。 李新看外面月黑風高正適合拋尸,兇性上來就拿了小伙計蔣三兒隨身攜帶的剔骨尖刀亂剁一氣。 賈七暗暗叫苦,卻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走脫不了,加上心中畏懼只得老老實實地站在一邊幫忙。 那個當丈夫的還有一點活氣,原本嘴里被塞好破布,腰后捆了石塊兒,準備丟到河里去的。 李新最后也改了主意,通通拿刀剁得亂七八糟,趁人少的時候用竹籮裝著,連夜奔波數十里胡亂丟棄。 他也算又幾分見識,心想這三個人即便被人發現也不能拼湊齊全尸身,再等幾個月尸體腐爛更加不好辨認。大正律法有規定,找不到苦主就無法給兇手定罪,自己就可以依舊逍遙快活! 賈七憑空得了一注財后自然不敢聲張,就把分得的東西悄悄給了自己的相好。那件女式的衣裳因為沾染了幾塊洗不掉的血漬,那個相好覺得不吉利就退了回來。 賈七見上頭的做工還算精致,一時舍不得燒毀,就悄悄藏在了破廟的角落里。沒想到就是這一點疏忽,被人看在眼里順藤摸瓜尋出元兇。 因為人證物證俱在,這件案子很快就可以擬判。按照《大正律》規定:凡謀殺人造意者,斬。從而加功者,絞。不加功者,杖一百,流三千里,殺訖乃坐。 動手連殺三人的李新被判斬刑,賈七雖然沒有直接參與行兇,但后來的分尸棄尸都少不了他的幫忙,所以被杖一百,流三千里。 李新便也罷了,賈七卻連連喊冤枉。 涕淚橫流地說自己怕被連累,若是事情捅出去被里長稟告官府,下令驅逐乞丐出境,到時候只怕他連要飯的生路都沒有。再則那位與他相好的寡婦又何罪之有,為何也要被判流放三千里? 一個寡婦即便是迫于生計和無奈,也有別的出路可以找。但是暗地里卻跟一位乞丐勾搭,說明這兩人之間多少有一份真感情。 顧衡等他咆哮完了才淡漠地拍著驚堂木道:“就憑那位寡婦幫著你隱匿真兇,你一個居無定所的乞丐突然得了這么大一注財,就是傻子也知道其來路有問題,但那位寡婦卻惑于金銀知情不報。她如果無辜,那么那一對喪命的夫妻是否無辜?每日來破廟給流浪貓狗喂食的小伙計蔣三是否無辜?” 擬判申報各級吏司,很快就得到批復。 于是該斬的斬,該流放的擇地流放。依據包裹里殘存的身份文牒,終于找到那對夫妻尚存世的親人,認領尸首那天哭聲震天,引得不少人過來觀看。 接下來顧衡又辦了幾件極漂亮的案子,在河南一帶名聲大噪。這件原本毫無頭緒的殺人碎尸案被好事者傳的神乎其神,還編成段子被女先生評唱,甚至有人說顧衡是前朝包清天轉世。反正不管怎么樣,這一年年終顧衡吏部考評時得了個極難得的“卓異”! ※※※※※※※※※※※※※※※※※※※※ 竟然忘記發文了,搬著小板凳在墻角悔過中……感謝在20200115 20:04:27~20200116 21:29: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青青翠微 6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shg 第二一九章 回京 通往京城的官道上, 二十多騎精壯快馬簇擁著一溜青帷桐油頂藍呢車簾的馬車,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回京述職的地方大員才能擺出來的陣仗。一路遇上的平民連忙把自家的馬車趕在一邊, 面帶恭敬艷羨地看著對方疾馳而過。 路邊一家小小的茶寮, 一個赴京趕考的舉子嘖嘖贊嘆,“……起碼是個正四品以上知府,看看那幾個打前鋒的奴才, 光看面相就透露著一股精明能干,也不知我等什么時候才能熬到這個份上。對了顧徔,聽說你家那位過繼出去的弟弟如今在外頭混得風生水起, 怎么也不想著提拔你一下” 坐在一邊身穿葛青布衫下頷生了短須的青年望著遠去的馬車啐了一口, 回頭瞪眼憤憤道:“如今我家和那位官老爺只是面子情罷了,在大街上遇見只怕比陌生人還不如。我爹娘生辰時, 那人只是送了尋尋常常的兩擔糕點禮餅回來。他一日日高升, 哪里還記得老家的這些窮親戚” 先前說話的舉子見這話不對味兒,也多少知道顧家的糾纏過往,忙把話題岔開,“這回春闈也不知點了哪位大人當主考官?” 另一位消息靈通的舉子道:“說是建章殿大學士溫銓, 這人尤其喜歡詞藻華麗的文章。顧兄的文風相近, 又有在國子監附讀過的身份, 想必在今年春闈當中必能一鳴驚人!” 天氣寒冷顧徔喝了幾盅小酒, 大概因為心中煩悶所以有些醉意上頭,站起身來大力拍著, 兩個同鄉的肩膀, 嚷嚷道:“這個年頭只有靠自己, 要是我得中的話一定請父老鄉親到我家喝酒……” 等顧徔笑呵呵地被人扶回馬車休息后,其中一個舉子才皺著眉頭道:“你何必拿話逗他,大家都知道他這個監生的名額來的名不正言不順。被別人舉告后差點兒連秀才的功名都沒了,他爹同茂堂的顧館主差點兒急白了頭發,不知花費了多少銀子才打通此間關節……” 另一人就呵呵笑道:“人這一輩子受的苦要一點一點的吃,象顧徔這樣喜歡走捷徑的人,只怕還要栽大跟頭才會后悔。” 國子監的監生分為四類:舉監、貢監、蔭監、例監。 舉監是指參加京師會會試落選舉人,復由翰林院擇優送入國子監學習者。貢監是以人才貢獻入監之意。建朝初規定,凡天下府州縣各學,每年貢舉一名到國子監學習。后來名額略有變更,但因貢舉學生的標準徒具虛名,致使僅以食廩膳年久者為先,往往是一些年長而無學識的人入監學習,所以監生成績差劣良莠不齊。 由秀才做監生的叫貢監,秀才一經成為貢生,就不再受地方儒學管教,俗稱出出貢。秀才中選拔優秀的人去國子監讀書。由于朝廷授予這種保舉的名義有多種以及保舉時選拔的方式也各不相同,因此作為貢監也有若干種,如歲貢、選貢、拔貢、優貢等等。 例如歲貢是由地方的府、州、縣學把秀才依次排隊,按規定時間循序推薦到國子監,俗稱挨貢。由于歲貢須計較年資,及至入監時多已年力衰憊,所以又在歲貢之外,另行選拔年富力強學行兼優的秀才入國子監,這種選拔不計較資歷,明朝稱為選貢。這種貢監算不得是正途,因此不被世人所看重。 幾個曉得顧徔底細的萊州籍舉子笑了出來,都不約而同地感到不可思議。 這顧家二郎也不知被誰拿話糊弄,正經學業不好生鉆研,舍了家里大筆的錢財得了個貢監的名額,這回還興頭頭的跟著大家一起到京師來參加會試,叫人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要是讓這種人物入了三甲,只怕民聲立刻沸騰…… 斜靠在馬車上休息的顧徔掀開簾子遠遠看了一眼,這才從荷包里取出一張小小的紙條,上面清楚地寫了一個人的姓名和地址。表弟童士賁在信上說,到時候只要找到這個人交換信物,就可以提前拿到今年春闈的考題。 顧徔身上一會兒涼一會兒燙,心想我手頭只要有了這件法寶,再下些苦工把文章做得花團錦簇,中個二甲應該是沒有問題的。童表弟就是自己的救命菩薩,但凡有什么好事都不忘往老家捎個信兒,比顧衡那個忘恩負義的王八羔子可要好多了。 唯一讓人rou疼的是,這張紙條上之人手里的考題要價六百兩,在萊州鄉下這些錢可以置一百畝土地了。顧徔忽然想起,自己這兩年前前后后給了童士賁上千兩的現銀,卻只在國子監附聽了半年就被勸退,如今又要拿六百兩出來…… 同茂堂醫館在萊州縣城雖然有名氣,但也經不住這么大手筆的往外拿。顧朝山倒不是心疼銀子,而是心疼這么多銀子拿出去二兒子還是沒有一個像樣的前程。顧徔急得嘴上冒火泡,下了無數保證才讓父親松了口。 脾氣一向不錯的大哥顧循也不知被誰慫恿,生怕他提前掏空了顧家的家底兒,在這個節骨眼上竟然鬧著要分家,見天兒的在外鬧騰,惹來多少人外人看笑話。 到最后父親實在撐不住,在顧氏族長顧九爺的主持下,兩兄弟終于分了家。因為顧徔去年前年在京城國子監讀書,花費了不少家里的銀子。七算八除之后,他分到的錢財少的可憐。 顧徔當場就一蹦三尺高,奈何每一筆銀子都有他的親筆簽押…… 正午的太陽也擋不住二月初春的寒風,顧徔攥著手里的紙條盯著外面一片枯黃,心底最深處卻有一片茫然,要是童士賁說的法子不頂用怎么辦? 巾帽胡同的顧宅門戶大開,充當顧府管家的錢師傅帶著幾個青衣仆役恭恭敬敬的站在門口,不時探著頭張望遠處。聽到胡同口傳來馬蹄和車轱轆聲,他一張老臉頓時笑成了花兒。 陽光耀眼處,一個身材挺撥俊秀的年青人揚鞭走了過來,哈哈大笑道:“錢師傅這幾年可有些見老,難不成住了好幾年還不習慣京城的山水嗎” 來人正是已經二十五歲的顧衡。 他穿著一身青藍織了平安如意紋的細布衣裳,形容氣度更顯沉穩干練。畢竟是在外頭獨擋一面當了三年四品知府的人,顧盼間自有一股常人難及的出眾威儀。 錢師傅看了滿心歡喜正要上前磕頭請安,顧衡一把將他托住笑道:“往日就沒有這個規矩,如今在一起久了反倒生分起來。你幫我把宅子守好,讓我回到京城時有個安穩地方睡覺,就是大大的功勞……” 錢師傅心中熨貼無比,就撿要緊的事兒稟報了幾句,“上個月我回了一趟萊州,特地到老宅去看了一下老太太。她的身子骨還好,就是不住嘴的念叨你和少夫人。說讓你安心給朝庭辦差,外面好多人兒傳唱你是包老爺轉世,讓老太太聽了比什么都高興!” 他正在這邊絮絮叨叨,就見馬車簾子一掀,一個生得再齊整不過的小姑娘探出頭來,脆聲聲地喊,“爹爹快些過來,阿娘有些不舒服……” 這就是顧家那位小小姐嗎 小姑娘生的細眉大眼模樣周正,丁點兒的年紀卻跟小大人一樣,說話行事沒有半點怯場。錢師傅這兩年上了歲數,正是稀罕小孩子的時候。見狀正要上前按規矩請安,就見顧衡從馬車里小心抱下來一個人,攏著寬大的狐毛斗篷,露出的半張臉正是顧瑛。 后頭的丫鬟婆子陸陸續續的開始收拾行李,滿腹疑竇的錢師傅正準備上前追問,袖子就被人輕輕扯了一下,他回頭一看正是自己的獨子錢小虎。 “阿爹你仔細些不要沖撞了,少夫人又有了身孕,最遲……這個月就要臨產了。” 錢師傅沒有聽出兒子話里的異樣,一拍大腿笑道:“那我要趕緊給回春堂的呂大夫送個信兒,從前少夫人就是習慣用他的藥。我心里早就在嘀咕,怎么這一路你們走了這么久,原來是少夫人有了身子!萊州的老太太要是知道這個消息,還不知道會高興成什么樣子” 錢小虎看著自家老爹忙得團團轉,又看著重新充滿生氣的顧家宅子,緩緩搖了搖頭沒有再做聲。 兩個大丫頭已經手腳極快地把上房的被褥收拾好,甚至還點好了一爐安神香。淡淡的橘味兒充盈著整個屋子,神思有些倦怠的顧瑛扯著丈夫的衣角道:“都是我拖累了你的行程,也不知那些大人們會不會怪罪你” 顧衡毫不在意地俯下身子笑道:“我千里做官就是護著你們娘倆,眼下是娘仨,就是吃些怪罪又算得了什么。我就是怕你辛苦,這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連肚子里的孩子也跟著折騰……” 顧瑛懶懶地抻了一下身子,“你專門找人定制的馬車,吃的喝的什么都有。我和囡囡坐在里面除了不能隨意走動,跟在家里也沒什么不一樣。” 接到升遷到調令的顧衡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媳婦兒和女兒,本來最好的辦法就是他先回京,把手頭雜事處理完之后再來接娘倆。但心里實在放心不下,所以把出發的日子是拖了又拖。 這幾年夫妻二人可是朝夕相處,顧瑛也舍不得和丈夫分開。 顧衡就親手畫了圖紙花重金請工匠打造了兩輛馬車,雖然外面看著沒什么異樣,但是馬車輪子是用西域來的青油皮子細細包裹了一遍,可以最大限度的減緩震動。而馬車的內部每一處更是精細無比,只要手腳能碰觸到的地方都鋪了厚厚的褥子。 車壁上還隱藏有十幾處暗格,每一處暗格彈開都收著一樣得用的東西。例如帶磁鐵的棋盤,味道極為周正的牛rou條,令人生津止渴的話梅果干,用來打發時間的話本兒…… 每到一個集鎮母女倆下車休息的時候,就有專人上來重新收拾馬車,給暗格里換上更加新鮮有趣的東西。顧小囡最喜歡干的事兒就是一遍一遍的打開這些暗格,顧家的仆從每天都能聽到小姑娘驚奇連連的叫喚聲。 身懷六甲的顧瑛就在丈夫細心地照看和女兒的笑語中,沒怎么覺察就度過了漫長的旅程。到巾帽胡同自家宅子的雕花架子床歇下時,反而覺得沒有馬車上來的自在。 ※※※※※※※※※※※※※※※※※※※※ 終于回京城了…… shg 第二二零章 梨花 早上用了一回京味兒十足的飯食后, 顧瑛終于緩過勁兒聽大丫頭寒露訴說八卦。 探聽消息本就是寒露的長項, 在外頭細細溜達一圈后不過一天一夜的時間, 就把京城這兩三年發生的新鮮事聽了個全。她眉飛色舞地說起顧氏本宗顧御史家鬧出來的笑話…… 顧御史的長子顧彾三年前娶了周侍郎的嫡女周玉蓉為妻, 僅僅相隔三天就把身邊一位鮮為人知的外室抬為姨娘。本來這也沒什么,大戶人家妻妻妾妾的事多的是。但周玉蓉和這位秀姨娘格外水火不容,隔個三五天就要鬧出一宗不大不小的事端來。 一個是情深的正妻, 一個義重的愛妾。 外人艷羨無比的顧家大少爺卻如同生活在煉獄里,曾對好友言道,早知道把女人娶進門這么麻煩, 還不如在外面直接包一個名角兒。若是看煩了玩厭了, 可以直接拿銀子打發走,但是迎進門了就只能當菩薩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