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良久才對著兩個meimei淡然道:“人走茶涼物是人非本就是至理名言,偏偏你們幾個自個不爭氣,惹出種種事端叫人打臉。我如今都在夾著尾巴做人,你們以后也要收斂一些。” 他看著兩個妹子仿佛駭住了,這才緩和了語氣道:“大妹放在外面的印子錢就算了,等我手頭寬裕后再悄悄貼補你一些。二妹若是不想你家童士賁的功名沒了,就趕緊cao辦和葉家姑娘的婚事,是娶是納由著你們私下商量去。” 汪氏和童太太面面相覷一眼,這才發現一向視為主心骨的兄長這兩個月好似突然老了許多。一時又恐又懼不敢多言,齊齊站起身訥訥應是。 作者有話要說: 狗咬狗一嘴毛,男主心里應該很爽! 第三十七章 巧宗 沙河老宅子里,匆匆回到家里的人各自忙活開了。錢師傅自去拿草料喂騾子, 錢小虎的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 幫著顧瑛在灶前燒火挽柴,鬧著要吃鴨rou片絲和烙饃饃。 顧衡倒了一盞熱茶遞在張老太太的手里,好半天才笑道:“這一路上您怕是憋壞了吧, 是不是有什么心里話想問我?” 張老太太見他臉上神色自然也沒有什么惱羞成怒的痕跡, 這才松了一口氣, “別跟你那對腦子不清楚的爹娘見氣, 他們在十幾年前腦子就被驢踢了,盡去信些神棍神婆的歪門邪道。好好的兒子不疼, 還處得跟仇人一般。” 莊戶人家的桌子上沒有什么金貴的茶壺茶盞,不過是市集上買的普通白瓷。因為用得時日久了, 茶碗的內里就有一層洗也洗不掉的黃漬。 老太太不是窮講究的人, 一口氣喝干尚有些溫熱的茶水,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巴道:“還有那什么童士賁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偏生你娘那個睜眼瞎還把他當成寶。也不好生想想,她死后上墳的只能是親兒子,難不成當外甥的還會給她燒香祭拜不成?” 顧衡讓祖母的話逗笑了, 滿腹的郁悶之氣也消散不少。 習慣摩娑著她一雙做慣粗活的手緩緩道:“這些事從前我還會置氣,如今我早已不再掛懷, 這世上誰離了誰還不是過呢?您一路上盡在悄悄瞄我, 是不是還想問這童士賁和葉瑤仙既然計劃如此周密詳盡,怎么還會被那些無事閑逛的衙役正好撞破?” 張老太太頭點得像搗蒜一般,“童士賁先前說的那些我一個字都不信, 但唯有衙役找上門這一樁事是個巧宗兒。只怕連他自個心里頭都在嘀咕,怎么會那般湊巧?” 顧衡知道老太太的心性,若是不弄明白這件事只怕今晚上都睡不著覺。 他扯過一張木板凳坐在一邊,老老實實地坦誠這一路的布置,“最早我就發現了這樁婚事里的蹊蹺,覺得葉瑤仙竟然這般好那般好,童太太何必舍近而求遠,不把這女子配給他兒子反而極力先仲成我?” 年輕人眼里閃過一道狠厲,半晌才掩下繼續道:“這世上誰都是辛苦掙扎艱難求存,所謂事態反常必為妖,我就拜托時常來咱家的馬典史派人留心一下童士賁的行為軌跡。這人也算是萊州城土生土長的地頭蛇,沒有他不熟悉的人和事,且為人還算公正。” 張老太太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是不是前一晌經常悄悄到咱家來的那位馬典史?” 外面的天色將暗未暗,屋子里面沒有掌燈,使得青年的臉上有一小片陰影。 顧衡微微點點頭,本就有些單薄青白的下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不過半個月的工夫,馬典史就派人過來告知我,說發覺童士賁和葉瑤仙隔三差五地背著人在茶樓里見面,言語間似乎在密謀一樁事。” 張老太太雖然知道小孫子躲過了這場天降災禍,此時卻還是心有余悸,此刻聽了這話哪里還不明白接下來發生的事。 老人家打心窩兒里心疼自家小孫子,抓著他的手嘶聲恨道:“幸好我早早地把你帶在身邊養著,若是交給你那個娘只怕不會好好的活到現在。這種毒蝎婦人竟然伙同外人,硬要給你頭上栽一個刑剋的名聲。真要是坐實了,日后你就是當了大官也會動輒得咎惹人議論。” 老太太的話全然發自內心,沒有半點挑撥之意。 卻不知道這番話如同guntang赤鐵放進了冰水里,讓顧衡的心境頓時沸騰了起來。畜生尚且知道虎毒不食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對那位抱有期望,不過是自己心中猶有不甘不舍罷了。 良久之后顧衡才重新平靜下來。 卻是想起在那場大夢里,顧瑛自閉于棺木當中時微不可聞的一聲歡喜,那淺淺的慰懷嘆息時時回蕩在他的耳邊。在那世他一貫自負精明厲害絕不輕言服軟認輸,卻在不知不覺間被幾個宵小和婦人之輩玩弄于掌股之間。 何其可悲,何其可憐? 他抬頭看了一眼老祖母,幫她抹去褲腿上無意濺上的幾處泥點子,嘆息道:“那兩人密謀成事之后,預備在城中躲一段時間聽聽風聲后再另謀出路。沒想到我請托了馬典史,提前在他們暫居的屋子里下了迷藥。又喊了衙役過去正好將他們光身子堵在里頭,這才有了后來的事情。” 張老太太愣了一會兒,又駭又笑。 將人上下打量了半天后,才拍著大腿贊道:“你小小年紀從哪里學的這些陰人的手段?從前我看你冷冷淡淡不陰不陽的,以為你時時心里頭不痛快,就讓周圍的人不要招惹你。沒想到這回不聲不響地反算回去,讓童葉二人不但吃了虧還丟了大臉。看這副樣子,倒是合乎我往日五六分的秉性。” 祖孫倆一陣相顧失笑。 張老太太重新拉著顧衡的手道:“我年輕時也是個爆性子,一言不合就要打上門去。后來生了場大病,你祖父才教我慢慢地習養脾氣。還說不論干什么首先要自己覺得舒坦,即便是發脾氣也要讓自個兒發得有理有據。” 顧瑛正巧端著幾碟自家做的小菜過來,笑道:“老遠就聽著哥哥的笑聲,怎么還沒餓肚子嗎?” 張老太太看著越見窈窕清麗的小孫女,又回頭看看面目英挺儒雅的小孫子,心底浮起一股自豪。這是自個兒親手養大的孩子,品性自然是沒的說。只要盡快找到顧瑛的親生父母改回她原本的姓氏,這樁婚事就能夠定下來了。 她看了一眼復去廚房里端粥的顧瑛,低聲道:“那童士賁說起來也算是個讀書人,葉瑤仙更是被你娘夸的天上有地上無。結果兩個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赤~身裸~體地抱在一起,要不是怕咱家瑛姑看傷了眼睛,當時我就該把那床被子掀下來。” 顧衡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老祖母,對這種護短的行為感到無比窩心。 也壓低了嗓門道:“據我所知童士賁最是要臉面,您別看他在我們面前說得冠冕堂皇的,其實這回他當著全萊州城的百姓丟了大丑。日后只要一提及他,是個人就會想起這樁事,我就是要讓他一輩子都抬不起頭……” 言辭簡單,話里話外卻總有一股子濃稠得化不開的憎惡。張老太太不知道小孫子對童士賁有怎么有這么大的仇恨,但她向來是護短的性子,淺淺一想就自認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那葉瑤仙生得小巧可人也算有三分姿色,顧衡雖然打心眼兒里沒有看起這等水性楊花的女子,但是爭強斗狠是年輕人的天性。 那童士賁算起來是表親,背地里卻釜底抽薪倒打一耙,應該是個兩面三刀的小人。若要深究他與顧衡之間可謂是有“奪妻”之大恨,年輕人面子上雖然過去了但里子上卻有些掛不住。 張老太太自認明白了小孫子彎彎繞的心思,長出了一口氣道:“那童士賁雖面相忠厚但眼神過于靈活,你以后在與他打交道時千萬要多留個心眼。他這回吃了這么大的虧可謂是名聲掃地,即便沒有抓到真憑實據,以這等人的心性只怕也會盡這件丑事的責任先怪罪在你頭上。” 老人家向來是個心里有成算的,根本舍不得小孫子繼續攪和在這些破爛事兒當中。 尋思了一會一拍大腿就自個做了最后的決定,“少不得今年我多打些糧食多攢些錢,等明年秋闈過后你就帶著瑛姑直接住到京城去,安安心心地等后年的春闈。說不得你一路舉人進士地中下來,這萊州城里就再也無人敢小看于你!” 顧衡眼角余光看見門檻外露著一角藍裙,微微一笑道:“那就承祖母的吉言,讓我一路舉人進士順順當當地中下來。只是我要進京的話,勢必要把祖母帶在一路,咱們一家三口走到哪里都要在一起!” 門檻外的藍布裙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有些羞澀之意。將進未進卻又退了幾步,耳邊似乎傳來碗筷清脆的相擊聲。錢小虎驚訝的聲音喳喳呼呼地響起,“瑛姑jiejie你做甚慌里慌張的,湯都灑了半碗出來……” 張老太太瞅了小孫子兩眼,笑嘆道:“往日里你的脾氣太硬內里太剛,遇著再大的煩憂事情也不知蟄回,那股子聰明勁兒只虛浮在表皮上。今天看著你不動聲色地就籌劃得清清楚楚,竟把童士賁和葉瑤仙的一把好算盤擠兌得狼狽不堪,我心里終于踏實許多……” 大雨將歇,院子里的花樹被沖洗得干干凈凈,露出大片大片的濃綠,夏日的微風中帶著一股沁人的涼意。挨著院墻有一重人高的薔薇花,開得肆意熱鬧,風一送就遠遠傳來略帶苦味的花香。 顧衡依稀記得祖母從前說過這些話,但那時的他心中滿是出人頭地飛黃騰達,根本就聽不進去一個字。俗語說家中有一老如有一寶,其實有些事情老人家早已看得通透。 他親手卷起一張烙餅,又拿筷子夾了一些鴨rou片和切好的青白蔥絲,然后平平整整地擱在老人家面前,溫聲道:“您千萬要好好的,不管是在萊州還是在京城,都要打起精神細細盯著我和瑛姑。若是沒有您在身邊,我們多半還會出岔子……” 作者有話要說: 童葉二人倒霉,其中肯定有咱家男主的手筆…… 雙更的話,早上8點,晚上6點哈! 阿九讓本君每天更十章,簡直是那啥的高嶺之花,看得到夠不到,咱要講究細水長流哈! 第三十八章 做妾 雖然顧朝山當眾發話說讓闖下禍事的人盡快離開顧家,但因為童太太的臨時到來, 這件事便被悄悄擱置下來無人再提及。此時此刻的童士賁的確在心里頭嘀咕, 怎么會那般湊巧? 今天他又跑了好幾個平日里交好的師長和同窗,盡力解釋了端午龍舟賽時所發生的事情,稱完全是一樁陰差陽錯的巧合。 但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有兩個同窗神情閃爍言詞敷衍。還有平日里對自己甚為器重的一位師長甚至連面都沒有露, 只是喊身邊的長隨出來隨意打發幾句了事。 長這么大童士賁還從來沒有受過這么大的屈辱, 這對他實在是個不小的打擊。 好像從衙役們撞開那扇薄薄的木門開始, 正在意亂情迷大力聳~動的一對青年男女頓時僵住身形,隔著破了數個洞眼兒的帳子, 惶惶然望著沖進屋子里的人不知所措。兩方相顧駭然沉默,時間短得讓人無法思考。 然后, 在一陣低低的竊笑當中, 一切事情便朝不可控制的方向狂奔。 原本一切都安排的好好的,那兩個收了不菲錢財的漁民早就候在一邊,看見人從上面掉落后立刻悄悄潛下水將人撈起藏在船尾,等天黑后再改換裝束送到一處民宅里。 也許過個一年半載這陣子風聲過后,得中舉人的他會去央求母親為兩人補辦婚事。 包括等在岸邊的漁民如何施救, 把人救上來后如何藏匿轉移蹤跡,都是他費了無數心思細細甄選的。 岸上的那間空置許久的民宅更是看過無數回, 因為地處僻靜一年半載都不會有幾個閑人經過那里。為妥當行事, 他還一口氣給了那處房主整整一年的租金。 這件事對顧家的老三顧衡也沒什么太大的影響,本來就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棄子,再背負一個刑剋之名想來也不關痛癢。 不過有這個行事紈绔令人厭棄的顧家子在前面頂著, 自己就可以悄悄謀劃所有的事情。若是事情進展順利的話,明年底自己說不得可以同時大小登科,也不枉費瑤仙對自己的一片深情。 怎么就會那么湊巧,幾個閑來無事的衙役正正走到門口,還恰巧聽到里面有男女正在行不軌之事?還不管不顧的沖進門去,把人連鋪蓋被褥一股腦地鎖拿住? 那時候他還心存僥幸,認為這些人不會認得自己。 沒想到有一個多事的衙役手中拿來一張畫紙,仔細比對后一眼就認出了葉瑤仙,這些人二話不說就給自己扣了一個拐帶人口的帽子。迫不得已之下,自己只有先承認兩個人是表兄表妹的關系,今天悄悄約在此處幽會…… 到底是哪里走露風聲,以致出了這樣難以挽回的岔子? 童士賁悄無聲息地坐在椅子里,耳邊猶在嗡嗡作響。 對于那些衙役的話一個字也不相信,他不信這些人會無意當中闖進來。但事實已然如此,他和葉瑤先被當作jian夫yin~婦,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五花大綁地捆在牛車上游覽了一圈,只怕古代先賢都沒有這么名聲大噪。 端午節的第二日太陽正晴好當空,本是最適合出游的日子。 往年童士賁會約上三兩知己好友尋一處清幽之地或是聯詩作畫,或是一暢彼此的理想和抱負。但在當日沸騰喧鬧中,他只記得自己身前身后都是油膩膩的熱氣,還有怎么也抹不干凈的汩汩汗水,人卻如墜寒窟半分動彈不得。 被人從牛車上放下來時雖然一直力持鎮定,甚至還安慰了葉瑤仙幾句。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只怕是遇到了平生從未遇過的麻煩。他低著頭,試圖忽略那些別有意味的眼光,卻怎么也忽略不掉別人的譏笑聲…… 站在游廊上,童士賁一字一頓言辭懇切地解釋著種種巧合種種不得已,到最后幾乎連自己都要相信了。人在駭懼之時會激發最大的極限,他從未想到木訥少言的自己竟然如此能說會道。 同茂堂醫館外面下著瓢潑大雨,童士賁拼命透過晃動不已的簾子看著屋里的人,終于從他們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稀有的憐憫。他在心底發誓,等這件事兒平息后,他一定要洗卻今天的恥辱…… 經過商議,最后把所有的事牽強附會地說成是一場誤會,顧朝山也代表苦主到衙門里銷了案。但只有童士賁明白,自個和葉瑤仙兩個人的名聲已經臭大街了。 五月的細風將槅窗吹了開來,帶來院子里不知名草木散發的清香。書案上的書冊不住翻動,發出刺耳的哧啦哧啦聲響。 童士賁神經質地舉起袖子仔細嗅了嗅,不知怎么搞的,無論洗了幾遍澡,卻總覺得衣服上還有一股子爛菜葉爛雞蛋爛魚蝦的味道,腐爛腥臭令人作嘔。 這兩天他都不敢閉眼睛,更遑論上床去睡個踏實覺。因為稍微一迷糊,就感覺有人在朝自己惡意丟棄臟污的東西。白天忙東忙西還好些,周圍一靜下來總能聽見別人隱約的譏笑聲。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房門被人輕叩,童士賁心中一動。不想打開門后卻是自家親娘,他說不清楚自己心中是失望還是安慰,忙將人讓進來奉茶端椅。 自己一手養大的兒子是什么心性,童太太心知肚明。 她慢慢轉著手中茶盞冷然道:“不是你那位心肝寶貝,心里頭是不是有些失望?實話告訴你,到這邊來之前我已經把你那個不知廉恥的東西好生罵了一頓。就是因為她這個禍害,我兒才落到如今這個不堪地步。” 童太太在初嫁時也是過過幾年好日子的,但二十年的寡居生涯使得當初的柔弱少婦變成了如今手段狠厲的中年婦人。 對于兒子的漠然無語她嗤笑一聲毫不在意,突兀笑道:“這個世道對男人和女人本就不一樣,過個一年半載這件事的風聲就算過去了。你身上只要再無大錯,別人提及這件事時不過是一件小小的污點。” 童太太滿眼驕傲地看著自家兒子,“但是女人不行,只要牽扯進風流韻事當中,她一輩子都休想抬頭做人。我費了多少心血在你的身上,可不是平白無故讓人來糟蹋的。以你的才學本事,他日勢必是我童家光宗耀祖的第一人。” 對于這個想法,童太太信心十足從來沒有懷疑過,“那葉瑤仙不過是一個落第秀才之女,還沒成年的弟弟meimei一大串。現如今又壞了名聲被些地痞流~氓看盡了身子,如何做得我童氏一族的宗婦?” 童士賁呆了呆,他倒是從未在這點上深想過,只知自家親娘向來看不起葉瑤仙一家人。他踟躕半晌,良久才囁嚅道:“瑤仙為了我,連海都敢跳……” 童太太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深覺這個兒子連自己半分精明都沒有學到。 “那是她知道只要一跳下去,一個舉人娘子的位置就穩穩當當地到手了。說不得再過個三五年,朝廷封贈的誥命都是極有可能的。若是沒有這般好處,她是癡的傻的才敢往海里跳。” 童太太語氣中的譏諷和不屑雖是刺耳,但童士賁終究是聽進去了。舔了舔干燥的下嘴唇弱弱地道:“如今成了這副模樣,我若是再不要她,等著她的就只有一個死字。我也只怕會被人戳脊梁骨……” 坐在椅子上的童太太打量了兒子半會兒,終于滿意地幫他把長衫下擺的褶子印細細抹平,徐徐道:“我已經跟你舅父和姨夫他們說好了,葉氏女可以進我童家的門,但必須以妾室的身份從偏門抬進來。” 童士賁駭然,“瑤仙只怕不會答應的……” 童太太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干瘦無rou的雙頰輕輕抖動了一下。 用尾指撇去茶碗里一個礙眼的黑色茶梗,冷哼一聲道:“你倆有膽子做出這番事體,也不知暗地里好了多久。既然她能拿話誆你,你不會拿些好話誆她嗎?我剛剛拿話罵了她一頓,這時候你再去說些不要錢的甜言蜜語,包管從此之后她對你死心塌地。” 不等兒子開腔,童太太復站起身子細細叮囑道:“不過是間雜貨鋪子老板的女兒,就把你晃悠得五迷三道的。等你把葉氏女納進門,我就把她拘在身邊學規矩。從今往后你勿需理會別人的閑言碎語,千萬要靜下心來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