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會讓他突然的驚醒。

    奈落倒從未有過噩夢的經歷，但做夢卻也是有過的。誕生的最初那一段時間，他時長會夢到自己由鬼蜘蛛和妖怪們融合的畫面，但那并不屬于噩夢。

    他并不覺得骨女那個時候有什么可恐怖的，但若是陰刀害怕的話，他以后不讓他看到就是了。

    陰刀正把睡亂了的頭發重新理順，撥到身后，就被傀儡一手摟住了。

    陰刀微微側頭，看著那傀儡，想從傀儡的表情中看看奈落想做什么。只是傀儡的上半張臉被皮毛給擋住了……陰刀也想到了傀儡匱乏的表情，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奈落把陰刀摟著之后，才后知后覺。可他沒有想過之后要做什么，大概只是下意識的想要嘗試著安慰一下做噩夢了的陰刀，可卻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去做。

    僵持著的奈落也看到了陰刀疑惑的表情。他控制著傀儡的動作一僵，摟著陰刀，把他按著躺了回去。

    “奈……”

    “繼續睡吧。”

    陰刀的疑問都還未問出口，就被奈落給堵了回去。

    陰刀看著他給自己把被子蓋好，然后重新恢復了最開始那樣盤腿坐在床邊的姿勢不動了。

    陰刀猜不到奈落此刻在想什么，不過他睡意也還沒有散，視線放在旁邊的“奈落”身上，看著看著，就又睡了過去。

    ＊＊＊＊＊

    秋季，不僅僅是糧食的成熟，山林里野果樹上的果子也甜了起來。

    陰刀帶著背了竹簍的傀儡往另一座山上去了，以前經過那里的時候，他注意到那滿山的果樹，只是山林里有野獸，往常的人也不敢隨意上山，只偶爾有獵人在半山腰布置陷阱，以此狩獵一些動物生活。

    春天的時候，陰刀摘過那里的果子，只是酸澀得很，前兩天他又去了一趟，發現那果子已經變得又脆有甜了。這便帶著奈落，拿了竹簍，準備多摘一些。

    對于大胃口的他們來說，兩三個果子根本不夠他們倆一口。

    這天的天氣也還算，太陽在頭頂掛著，陽光溫暖卻又并不太過于刺眼。走在根本沒有路的山上，陰刀今天穿著的這套衣服的褲子可以說是報廢了。

    偶爾從樹葉縫透下來的光斑讓整個山林都顯得清幽靜謐。

    他和奈落的時間太多了，無事的話，爬一爬山，也很有趣味。

    到了半山腰就看到了果樹，陰刀讓奈落轉過身，背對著自己，然后抬手開始一顆顆的摘起了果子。

    “啊……好像還是來的晚了些，被鳥雀啄了好多。”陰刀看著滿樹的果子，但還算完好的卻沒多少，讓他的工程費力了許多。

    “那就去看其他的。”奈落沒有看著陰刀說話，而是在看著密林的其他地方。

    為了不讓野獸打饒，他一直在注意著四周，如果看到了就略施幻術。沒有智慧的野獸很輕易的就會偏離這一塊地方。

    陰刀“嗯嗯”了兩聲，走到了另一棵樹下，仰著頭抬手又扯了一顆野果。

    抬高的手讓手腕處的袖子全滑到手肘處了，奈落轉頭，便看到那與自己模樣并沒有不同的臉孔，正好一片陽光躲過了樹葉，從上方照射而下，打在他臉上讓陰刀不由微微瞇了瞇眼，他嘴角似乎一直沒有下撇過，總是上揚著，勾起一個溫和的弧度。

    陽光讓那膚色似乎都變得透明起來，奈落突然產生了一種錯覺，他竟然覺得他借由著傀儡的身體，感受到了一股暖意。

    那一瞬間的念頭似乎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沒有，最后，奈落看到陰刀回頭對他笑了笑，舉起手中的野果，準確的命中了他身后的竹簍。

    “站那么遠做什么？”

    只一瞬間，奈落就確定了他的想法——他的這個半身是他的。

    陰刀走到奈落旁邊，拉著他的手腕，把他拖到了他后來站著的一棵樹下，“想什么呢，這么專注？我都換位置了，還站那邊，如果有事不能陪我的話你可以先去的，這邊我自己一個人又不是不行。”

    奈落搖了搖頭，說:“沒事。”

    陰刀大部分時候都是不知道奈落在想什么的，看他不說，也不會問得太多。

    摘了大半簍子的野果，陰刀拍了拍手，看天色已經臨近下午了，于是突發奇想地向奈落提議道:“不去我們去看日落吧？”

    “那有什么好看的？”

    “那是大自然的美麗。”陰刀說了句奈落沒聽懂的話。

    見奈落沒有轉身就走，陰刀知道他同意了。

    于是兩個人又爬了好一段路，成功在日落起爬到了山頂上。

    山頂的視野比半山腰好了許多，只是這一路的路不好走。更明確的說是根本沒有路，全靠身體撥開樹枝樹葉，硬生生“闖”上來。

    陰刀讓奈落把竹簍靠著一顆樹樹干放下，兩人就地坐了下來，看著遠處還在地平線上的太陽。

    “其實日出更好看，但是我們今天的時間只能看到日落，就勉強你一下了。”陰刀拍了拍奈落的肩膀，順便擦了擦手掌。

    他手掌因為摘那些野果，已經全是灰和臟東西了。

    奈落側頭，用傀儡臉的地方面對著陰刀，沉默的表示抗拒。

    陰刀內心就像是小孩子惡作劇成功一樣，感到竊喜，但嘴巴卻仍舊要給自己找理由，說道:“不要介意嘛，要大度、大度。”

    隨即，他便轉移話題，拿手指戳了戳奈落的手臂，又說起了其他，“你看我現在身邊就你一個活的了，又沒有朋友，又沒有了喜歡我和我喜歡的人，是不是該去找一個的好？”

    “嗯？你有喜歡的人？”誰知奈落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陰刀最后的問題上。

    陰刀說道:“這個問題……有點難回答。”

    “有或者沒有。很難？”

    “當然了。我要是回答沒有，那我之前說的話就錯了，就是騙了你，要是說有，你一定會問是誰。可是我又說不出哪個人的名字出來。這還不難嗎？”

    奈落輕笑一聲，理清楚了陰刀的意思。

    “所以……正確答案是，我有喜歡的人了，那就是你啊。”陰刀笑瞇了眼，覺得想出來的這個答案真有意思。

    奈落并沒有具體的了解過“喜歡”這種情感，他從鬼蜘蛛那里只知道“想要”就“占有”的強盜想法，而妖怪們的想法更簡單，只有變強與活下去，然后搶奪一切能夠使自己進化的資源。能讓他體驗到正面情緒的途徑……目前只有過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