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梧桐激動的情緒從周六晚上就已經克制不住。他拉著遲暖買了一堆水果零食，全部收進自己的小書包：“路上吃呀。”

    S市的水族館里有規模很大的水母館，顧寧姿讓遲暖訂了那里的門票，有些零食打發交通時間也不錯。只不過小梧桐激動過頭，一宿都沒睡好，云城去往S市的路上，一直小雞啄米似的打瞌睡。

    遲暖盯著路況：“……這是我第一次上高速，你……你別緊張啊。”

    她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關節近乎泛白，顧寧姿嗤道：“你看上去比我緊張。”

    ——“你別緊張啊，名次不重要的。”

    ——“你看上去比我緊張。”

    觀眾席上震天的加油聲，藍白校服，遮住眼睛的少女，顧寧姿的腦海中忽然閃現這一幕。

    ……

    水母館里，小梧桐張大嘴巴，趴在水母箱上，仰著腦袋呆呆地看。

    大大小小的水母，徜徉在無聲的水中世界，張著傘，拖著觸須，隨冷色調的背景燈光變換著顏色，猶如一個個夢境織造者，曼妙又虛幻。

    注視著它們的游動軌跡，思緒很容易就深陷進去。本來是陪小梧桐看水母，誰知遲暖卻看得比誰都投入，等把一個場館全部看完，顧寧姿已經領著小梧桐在外面的休息區好一會了。

    他們之間隔著一個座位，一人一盒牛奶正吸著，遲暖停在她們左前方，兩人叼著吸管，不約而同地轉過臉看她。

    這個場景有些好笑，遲暖坐去他們中間，對顧寧姿笑說：“你也好像小朋友。”

    小梧桐聽見了，捂著嘴偷笑。

    顧寧姿對遲暖勾了勾手指，遲暖不明所以地傾身向她。

    “糾正。”顧寧姿用只有彼此能聽清的聲音，附耳道：“女朋友。”

    “……”心臟瘋跳了幾十下。

    遲暖轉頭看顧寧姿，顧寧姿重新含住吸管，面無表情地把牛奶喝完。

    ……這什么錙銖必較的性格，顧寧姿以前是這樣的嗎？？？

    遲暖只能錯開視線，尷尬地笑。

    顧寧姿轉移話題：“你大學在S大讀的？”

    遲暖鎮定道：“是啊。”

    小梧桐好奇地觀察她們互動，看到這里，踴躍舉手：“我！顧阿姨，我去過我mama學校！學校里有好好吃的魚rou和……和雞排！”

    遲暖問顧寧姿：“要去嗎？”

    顧寧姿驕矜地抬著下巴，無可無不可道：“隨便。”

    去S大也不需要特地繞遠路，三人離開水族館后，車輪直奔目的地而去。沿著校區慢慢踱圈，小梧桐在前面蹦蹦跳跳，教學樓、圖書館、劇場、寢室……天色逐漸暗了，三人去食堂吃過晚飯，才啟程回云城。

    顧寧姿主動坐去了駕駛位。遲暖在后座陪小梧桐玩剪刀石頭布，幾盤之后小梧桐困了，趴在她腿上一忽兒就瞇眼睡了過去。

    遲暖輕聲說：“顧寧姿，今天謝謝你啊。”

    車燈照亮前路，顧寧姿勾著唇角，目不斜視地“嗯”了聲。

    第77章

    品牌方新一季的夏裝傍晚時分剛剛送達, 遲暖埋頭在衣帽間整理了大半宿才全部歸置到位。

    顧寧姿正在視頻會議中，何真發短訊給遲暖：“BOSS要咖啡。”

    遲暖：“你呢？”

    何真：“這里正在神仙打架, 給我仙露我也喝不下。[頭暈]”

    遲暖失笑，步出轎廂。

    這時是三月中旬，跨過了嚴冬，春風一天比一天和煦。鶴南山的夜風夾雜著山間清冽的氣息吹進屋, 令人心曠神怡。

    咖啡機運轉, 熱熱的咖啡緩緩注入杯中, 遲暖夾起方糖, 聽見身后輕微的腳步聲。

    她以為是何真出來催促，柔聲道：“等下啊，馬上就好了。”

    白色糖塊融入褐色咖啡, 遲暖輕輕攪拌，來人停下腳步，一聲不吭的將額頭磕在了她的肩背上。

    遲暖聞到對方身上熟悉的香氣, 是顧寧姿。

    “……”

    咖啡勺撞在杯沿，清脆的一聲響。

    誰都沒有說話，幾秒, 或者十幾秒后, 顧寧姿若無其事地從遲暖手下取走咖啡杯：“你可以回去了。”

    “顧寧姿……”

    顧寧姿回頭, 鏡片后的目光冷清自持到無懈可擊，仿佛剛才那幕壓根沒有發生過。

    心里是極軟的疼, 顧寧姿一定很疲憊吧, 永遠都是工作、工作, 甚至沒有一個真正放松的假期。

    驅車到家，拎著水果上樓，自從吃完那頓飯后就沒怎么聯系過的小潘給她打來電話：“遲姐，休息了嗎？”

    遲暖意外道：“沒有呢，小潘，怎么了？”

    小潘神秘兮兮的：“我剛從醫院出來，大家都去了，那個，王麗麗王老師被人打得住院了！”

    遲暖停在樓梯上，訝異的聲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