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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可以很溫柔_第140章

    周達茂笑說:“什么‘遲老師’, 馬上就是‘遲特助’了好嗎, 來來來, 我們敬‘遲特助’一杯。”

    其他人紛紛附和, 氣氛一下就熱了,大家都捧起了大號馬克杯,遲暖也舉杯,五人撞杯之后,她很干脆地灌了一大口進去。

    “……你悠著點,又沒什么酒量,啤酒也會醉人的,一會不是還要去接小梧桐?”離得最近的杜敏拍了拍遲暖的背。這里的啤酒是老板自釀的,獨家招牌,聞著香,也好入口,但是有后勁。

    “嗯,這點兒沒事。”遲暖說。

    “我剛說到哪了?”趙菁菁想了想,“哦,對了,我那個超級極品的更年期主管……”

    趙菁菁嘰里呱啦就是一大通吐槽。

    徐丹聽完,只覺得小兒科:“跟你講,暖暖最近在學校的遭遇才是讓人心肌梗塞,不然也不會想著換工作啊。”

    徐丹邊吃邊講,等她說完,趙菁菁果然炸毛:“我擦!牛逼了這個狗學校!什么人啊這都!!”

    周達茂也難得感慨,拍著腿說:“當學生的時候吧,為成績cao心,以為長大就好了吧,誰知活在這個社會上更不容易——我那兒最近也不知道礙了誰的道,隔三差五被人惡意投訴。”

    杜敏拿花生米丟他:“你可拉倒吧,當學生的時候也沒見你多cao心成績。”

    周達茂躲開,謙虛一笑:“這個,偶爾還是cao過的。”

    徐丹在桌上磕著杯底:“來吧,大家,敬這讓人茍且的生活一杯。”

    ……

    老朋友們熱熱鬧鬧聊著天,遲暖喝完半杯,就沒再喝了。她心里有數,再喝下去要醉了。

    酒精果然是個好東西,難怪都說借酒消愁。適度的量,恰到好處地麻痹了神經,人就不那么焦慮難受了。

    遲暖托著下巴,聽周達茂講一個裝逼犯去他餐館吃飯然后做作地處處挑刺的事兒,他模仿地活靈活現,大家笑得合不攏嘴,遲暖也笑,周達茂說著說著,忽然手一抖,打翻了蘸料碟。他手忙腳亂地站起來,也不管桌前那一灘狼狽,朝酒館入口賣力招手:“——這兒!這兒這兒!顧寧姿!”

    吃rou喝酒的大家全部停住,遲暖愣了半秒,猛地回頭。

    酒館明亮的燈光下,顧寧姿站在門簾前,紅唇黑發,神色間清冷疏離。

    聽見自己的名字,她的目光有了焦點,向他們這桌一步步走來。

    每走一步,都像是踏在遲暖心間,她慌張地簡直快要坐不住。

    以為明天才會見,卻無論如何沒有想過是今夜。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哪怕有酒精助陣,也無濟于事,在見到顧寧姿的這一刻。

    徐丹顯而易見地激動了:“有你的周達茂!瞞著我們!你怎么請到的這尊大佛?不是說失憶了嗎?”

    周達茂快速解釋:“我不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聯系了她的助理嘛,助理說會轉達,那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會不會來啊!”

    顧寧姿走到近前,五個人全都一眨不眨盯著她。她在最近的那張空椅上坐下,發現這幾人的目光還是沒有收斂,眉間輕輕一蹙:“為什么這么看著我?有問題?”

    周達茂下意識攬住杜敏的肩,“哈哈哈”笑了三聲,緩解尷尬:“不是,就……就挺驚喜意外的,沒想到您能來嘛……哈、哈、哈。”

    顧寧姿說:“不是你讓我務必參加今天的同學聚會?”

    周達茂點頭如搗蒜:“是是是,打擾您了。”

    顧寧姿的目光落在周達茂搭著杜敏肩膀的那條胳膊上:“你們在一起了?”

    說著,又面無表情地補充下一句:“沒想到。”

    “……”周達茂收回手,除了遲暖外,其余人的表情都有點微妙,后來還是大大咧咧的徐丹先開口,她說:“……顧寧姿,你先前可嚇死我們了,暖暖說你不認得她,我們還以為你忘記大家了!……所以你那天怎么會沒有認出暖暖來?”

    從顧寧姿出現,遲暖的眼睛就沒有辦法從她身上移開。這時更是緊盯著她,心跳越來越快,徐丹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她想說的。

    顧寧姿記得他們,是本來就記得,還是在這一周里,回憶起來了?

    ——不管是哪一種,她現在是認識他們的,否則今晚也不會在這個地方出現。

    果然,顧寧姿說:“時間過了太久,看見她的履歷我才想起一中的事。”

    遲暖心里的火苗一下子點燃了,雙眼亮得像是有星辰隕落其中。嘴唇克制不住上揚了又下垂,她既想笑,又想哭。

    顧寧姿說她想起來了!

    顧寧姿轉眸看著遲暖,語氣平淡地對眾人說:“沒記錯的話,轉校第一天,是她帶我領書領校服。”

    她看她的眼神,和看杜敏她們的,沒有任何區別。

    原來如此啊…可不,這都快六年過去了,一時沒認出來也難免,不都說貴人事忙?大家釋然地笑了,徐丹高聲說著“走一個,慶祝下重逢唄”,率先就舉起了馬克杯。

    ……這是在開玩笑吧?下一秒,顧寧姿就會偷偷告訴她這只是故意逗她的,是吧?她們有過這個世上最親密的關系,她不可能像看待普通同學那樣看待她。

    沒有,沒有任何反轉。

    遲暖眼中的希冀,又一點一點的,消失不見。她離席去洗手間,幾乎一轉身,眼淚就滾了下來,她慌忙擦去。

    不能哭,不要哭,一桌人在等著她,她不可以哭。

    這一周,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過來的,她一直以為顧寧姿徹底忘記了她,原來不是。

    她記得她,只是不記得自己曾經愛過她。

    ……顧寧姿,究竟經歷了什么,你才會唯獨忘記愛她這件事?是因為堅持地太痛苦了,所以才會選擇性遺忘的,是不是這樣?

    現實比遲暖所想象的更令她心痛,分開以后的顧寧姿,在忘記她之前,一定過得不好,非常不好。

    遲暖捂著嘴,快步躲進洗手間。

    在她二十幾年的生命中,不止一次憎惡命運。但是如果這是她和顧寧姿再次相見的代價,她愿意接受,并且心懷感激。

    比起永遠失去哥哥的痛苦,顧寧姿去而復返,哪怕沒有了那段記憶,也已經是命運對她最好、最珍貴的贈予。

    ……

    等遲暖平復好心情,從洗手間出來,顧寧姿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