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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原往上一看,發現那并不是燈,而是一個個用繩子吊在洞頂的玻璃罐子,里面裝著一些發光的生物。 藍金熟練到走過去,坐到了獸皮上,問:“怎么樣?我裝飾得還不錯吧?” 洞里的環境確實還不錯,就連陰暗的墻壁上都掛著花紋綺麗的裝飾性獸皮,洞xue頂部也描繪著色彩繽紛的壁畫,雖然乍一看只是一些像是兒童隨手畫上的涂鴉,各種顏色胡亂地湊在了一塊,但那些藝術界的人里也有人吃這一套呢。 裴原裝模作樣地欣賞了一番,最后的注意力還是落在了那些玻璃罐子上,那里面的生物似乎十分憤怒,扇動著翅膀,用力撞擊著玻璃罐,讓那些罐子晃來晃去。 “那里面裝的是什么?”裴原忍不住問。 “哦,是蟲子。” 蟲子的確有翅膀,但是那些生物不止有翅膀,裴原還看到了手和腳,雖然小到能裝進罐子里,但那些生物,似乎有人類的特征。 似乎是……精靈? 第134章 第七天 罐子里的精靈發著光,還在生氣撲扇翅膀。 裴原轉過頭:“這是精靈吧?你把精靈關在了玻璃罐里?” 藍金抬起頭,望著他的杰作:“這是我從那個面具先生手里弄來的發光精靈,它們都是一群暴躁的生物,一生氣就會發光,所以用來做照亮燈最好了,只要用樹枝敲打敲打玻璃罐,就能發光好幾個小時呢。” 藍金眨了眨眼:“不過,現在它們看到我就會氣得自動發光,都不用我去敲罐子了,很方便吧?” 裴原:“……” 回應他的是精靈們憤怒捶打玻璃罐的聲音,雖然很輕微就是。 “這件事你要保密哦。可不要告訴那個面具先生。他是個仁慈的人,看到這些精靈被裝起來,一定會要回去放生,這樣我晚上就看不到光了。”藍金說著,“對了,現在還要生火。” 他放下了手中的球蟒,拿起打火石擦出火花,點燃了干柴火。 火焰騰騰燒了起來,溫暖的火光將洞里照得更加明亮。 “這里的野獸都害怕火,它們習慣了待在黑夜中,只有人才會靠近火焰,受不了沒有光的生活。在我原來的地方,那里整個晚上都亮著燈,不會有天黑的時候。所以我想念那些燈光的時候,就會來這里。” 藍金躺到了老虎皮上,枕著手臂欣賞頭頂的精靈吊燈和顏色綺麗的涂鴉。這個服從者,有時表現得像個小惡魔,有時候又只是一個孩子,他心中的天使和惡魔,誰也不知道陽光會照耀到哪一面。 裴原在他對面坐了下來,他看到球蟒動了動,往篝火的方向悄悄挪了一下,就算是冰冷的冷血動物,也渴望著溫暖。 燃燒的柴火偶爾發出輕微的爆裂聲,金色的火光落在洞里,隨著風向改變跳躍的角度,像在跳著溫柔的晚安曲。 似乎是因為體力消耗過多,藍金很快蜷縮在老虎皮上,像個孩子般縮成一團,沉沉地睡了過去。 球蟒也盤成一圈,在篝火邊睡著了。 裴原站起身來,取下掛在墻上的獸皮,把毛茸茸的那面蓋在了藍金身上。 這時,一張紙從獸皮下露了出來,裴原撿起它,紙上的詩行依然是他之前看到的內容。 藍色知更鳥 死在了黎明的前夜 麻雀說,我殺了知更鳥 用我的弓和箭 蒼蠅說,我看見了他死去 用我的小眼睛 魚兒說,我取走了他的血 用我的小碟子 甲蟲說,我會來做壽衣 用我的針和線 貓頭鷹說,我會來掘墓 用我的鑿和鏟 烏鴉說,我會來做牧師 用我的小本子 云雀說,若不在黑暗中 我會來當執事 紅雀說,我會來持火把。 我立刻拿來它 鴿子說,我會來當主祭 我要哀悼摯愛 鳶說,如果不走夜路 我就會來抬棺 鷦鷯說,我們來負責棺罩 我們夫婦一起 畫眉說,我將唱贊美詩 站在灌木叢上 牛說,我來鳴響喪鐘 因我能拉牦 喪鐘為知更鳥而鳴 再會了,知更鳥 下一回的審判法庭 麻雀將與你同在 這是完整的版本,一首由黑暗童謠改編過來的死亡詩歌,知更鳥會死在黎明前夜,殺死它的麻雀,也會受到審判。 但是,誰才是知更鳥? 誰又是殺死它的麻雀? 裴原試圖從里面解讀出些什么,死去的知更鳥是藍金?那麻雀就是他?但從知更鳥的意向來解讀,似乎又與藍金不同。 不管怎么看,這個預言都有些不對,難道只是因為這首童謠的風格和藍金相似,才會變成他的預言詩? 之前裴原還覺得藍金的弱點就在于印水,然而事情忽然急轉直下,或許印水對藍金影響很大,但還不足以那么大。 印水并非是他的弱點,而是一條縫隙,他從這條縫隙里,窺見了藍金復雜的內心世界,再繼續把他當成小孩子看待恐怕行不通。 裴原望著呼呼大睡的藍金,現在的他看起來就只是一個小孩而已,然而他醒來后,他會露出哪一張面孔呢? 夜色已然溫柔,火光安逸,被關在罐子里頭的精靈也氣呼呼地躺下休息了。裴原放下那首預言詩,往火堆里添了新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