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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間遠沉默了。 裴原喉嚨有些發緊:“你知道那是誰做的,你查出了兇手,是這樣嗎?” 相間遠卻是搖頭:“我沒有證據,抹去記錄的人十分高明,至少在表層上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我只能通過推測,去還原當時的真相。” “真相到底是什么?是誰殺了我的家人,又抹去了證據?!” “他們并非一伙人?!毕嚅g遠說,“殺死你父母的人,和隱藏了證據的人并非一伙人?!?/br> “什么?” “你好好想想,你的家人身亡后,你沒有受到那些殺死你父母的人的追殺,甚至你都沒有見過他們,于是你一直認為那是普通的事故,過著正常生活,對嗎?” 裴原遲疑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 他知道這并不正常,那些兇手首先殺了他的父親,他的母親只能帶著他們倉皇逃走,從她的反應來看,那些人不像是要放過他們,按道理他們應該斬草除根,在爆炸之后把他也殺了才合理。 但那場爆炸之后,他的生活平靜得不可思議,沒有仇恨,也沒有追殺和逃亡,甚至連貧困、饑餓都遠離了他。他一直覺得是洛塔麗的祝福在生效,所以他才過得這么順利。但相間遠的話讓他覺得,里面還另有原因。 裴原心中有了猜測,卻還是問:“為什么那些人沒來追殺我?” 相間遠勾起嘴角:“很簡單,因為他們死了?!?/br> 死了? 裴原愣在了原地。 相間遠繼續說:“害你家破人亡的是一個惡跡斑斑的異能團伙,他們盯上了你們一家人的異能力,他們中有人能夠殺死其他異能力者,來奪取對方的能力,并且分發給其他人。但是,在你的家人身亡后一個月里,這個團伙就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他們全部慘死,沒有一個人活下來。” 裴原不知道該提問哪一個才好,首先,相間遠在暗示他的父母也是異能力者,才會被人盯上,其次,他的父母的異能力都被奪走了,但是奪取能力的人也都死了? “……是誰殺了他們?”他最后問。 “這一點,你應該有答案了才對?!毕嚅g遠說。 裴原低下了頭:“是……他嗎?你的弟弟殺死了他們所有人?” 相間遠點了點頭:“他消滅了那個團伙,我不知道這是出于馬爾斯的授意,還是他自己的決定,但他確實殺死了那些人。之前我沒有把這件事和你的家人的事聯系起來,也是因為這兩件事沒有任何關聯。但故事的真相只有你們知道,亦塵和馬爾斯遇到了你,也救了你,但光是如此還不夠,為了阻止你踏上復仇之路,他們隱去了你的一擊,銷毀了證據,把你父母的死當成是一件不幸的意外處理,沒有一絲破綻?!?/br> 當然沒有破綻,裴原苦澀地想,馬爾斯甚至抹去了他的記憶,又怎么會留下疑點讓他日后來追查? 他把這整件事掩飾得天衣無縫,但有一件事他做不到,馬爾斯只是一個普通人,他沒有異能力,而且他不會去殺人。 但時亦塵不同。 那一天,他最后回望著他的眼神如刀鋒一樣冰冷,散發著他當時所不明白的殺意。那時候他一定是想到了,馬爾斯的計劃并不完美,在清除掉他的記憶之后,還得除掉那個異能團伙,才能讓整個局成立。 所以,他那么做了。 他代替殺死了那些害死他家人的惡徒,他為了他報仇雪恨,而他得以繼續生活在平靜之中。 事情也的確按照他的預設走了下去,直到此刻,一切又浮出了水面。 “裴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毕嚅g遠又說。 “我想的是哪樣?”裴原反問,“你覺得我會因為這件事而動搖,認為你的弟弟是一個好人,然后就舍身愛上他?” 相間遠眉眼微挑,似乎在問“你難道不是已經動心了嗎”。 裴原牽強地笑了起來:“那你就錯了,我可沒有這么想,我想的是你弟弟可真是厲害,那時候他才八歲吧?他就已經殺了那么多人?” 相間遠微微松懈了表情:“因為他能做到,對于亦塵來說,他去做一件事的判斷標準只有一個:能或者不能。只要能做到,他就會去做,無論是殺死動物,還是殺死人類,這對他沒有什么區別。” 裴原反而笑了起來:“原來如此,你知道你的弟弟不正常,他是一個既沒有道德感,又冷血無情的殺手,你明明知道這些,卻還是要為他付出生命。” 但是,在對裴原的態度上,他卻是拒絕裴原認同時亦塵,出現一絲征兆,便旁敲側擊地提醒他不要淪陷。 這個人完美詮釋了什么是雙重標準。 裴原厭倦了,相間遠仿佛是要鉆進他的腦子里,把里面的每一個想法都控制住,只要他松懈下來,他就會毫不留情地指責他。他受夠了。 為什么他可以拼盡一切去保護時亦塵,而他卻連出現一絲認同都要被指責? 相間遠沉默了一會,才說:“亦塵是我的家人。” “就是這樣?”裴原好笑地反問,“那馬爾斯呢?他難道不是你的家人?殺死他的人是奧丁的父親,是他忠誠的家族,那時候你做了什么?你現在又在做什么?” 提到馬爾斯的名字,相間遠像被刺傷了一般,驀然僵住。 “說啊,你到底做了什么?”裴原催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