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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木抬起眉毛,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裴原,他已經在昏迷的邊緣了。 炎火又強調:“他對我沒有那種感覺,我沒有必要殺了他。” 勾木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這倒也是,我差點忘了你只殺那些對你有好感的人,就算他們是假裝有好感,你也毫無例外地把他們折磨死了。你比我們之間的任何人都要膽小,那虛無縹緲的感覺,不過是神經元活動而已,你連不確定它們存不存在就害怕它們,恐怕街頭的老鼠都比你膽子大。” 勾木竭盡全力挑釁。 但他落空了,炎火沒有被激怒,他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只說了一句:“你信任的只有你的情報,和那些冰冷的數據一起待到末日,你也不會明白什么是人類。” 隨即,他抱著裴原離去。 勾木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獨自站在房間中央,望著裴原被他帶走。 他下意識地往前走了一步,但隨即,他又停下來,悵然若失。 過了許久,他才回過神,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羊皮紙。 紙上是一首預言詩,是他的。 屬于他的悼詞。 他仔仔細細看完了詩歌,隨即折了起來,放入口袋里,隨即又拿出手機,找到了一個備注為“蠢貨”的聯系人,然后發送了一條短信。 很快手機上顯示發送成功。 他盯著手機,忽然又笑了起來。 好戲就要上演了,他坐在最重要的嘉賓席上,可不能無故缺席。 這個情報販子收起手機,甩著他的折刀,隨即走了出去。 * 裴原被放在了一張軟床上。 他昏昏沉沉,只隱約分辨出這個房間就是炎火的臥室。 不久之前,房間對面那個角落還放著一張手術臺,有個女人死在了上面,而且他就躺在她旁邊的地板上,等著死亡降臨。 他的meimei在這里警告過他,請求他不要死,但現在他又躺在了這里。 這次他等待的也是死亡,不過,是漫長而且不會結束的死亡。 他沒辦法從這個世界回到現實中,而且他等了這么久,也沒有被系統的程序喚回現實中,應該是他潛入太深,無法被系統捕捉,他們已經失去了他的信號。 又或者,那個固定他的木樁,把系統喚醒程序也阻隔在了外面。 不管怎么樣,他都回不去了。 裴原歪在枕頭上,好不容易接受了這個現實。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拿出那玩意,問題就是,他好像沒有了那個動力,他的手腳無力,思維也有些遲鈍,盯著一個方向可以很久不眨眼睛,生理性的淚水不久便盈滿了他的眼眶。 “不要哭。” 炎火伸手擦去了他的淚,裴原幾乎沒有注意到他的舉動,就只是盯著那個方向。 炎火順著他的目光,知道了他在想什么:“那個女人已經處理掉了,她說了謊,她根本不愛我,她應該把這一點說出來,那樣她就不會死。” 這個人是在說那個死在手術臺上的女人,她肯定相信了相間遠的話,以為愛著這些人渣和混蛋就能通過游樂園,但她錯了,愛不能拯救一切,至少不能拯救這個殺人狂。 “不過,最近我做了一件事。”炎火坐在他身邊,低聲對他說,“如果勾木那只狐貍知道的話,他可能會嘲笑我,就像剛才一樣,他罵我連老鼠都不如。” 你連狗屎都不如。 裴原心里這么想著,那坨狗屎不如的東西卻貼近了他,輕吻著他的鬢角,他們幾乎貼在了一起。 “上次你逃走后,我清理了水箱。”炎火望向了床前的玻璃水箱,“你應該看看它現在的樣子。” 裴原懶得去看,那里面反正是一堆被囚禁的亡魂。 然而,炎火將他抱了起來,讓他正對著水箱的墻壁。 裴原耷拉著眼皮瞥過去,微微愣了一下。 這個水箱真的變了。 水箱里的亡靈全部消失殆盡,幽藍的水中只有許多五彩斑斕的熱帶魚游來游去,它們從容優雅地游弋在里面,偶爾有魚停下來,貼著那層玻璃瞅著黏在一起的兩人,但看了一會,就覺得很無聊地離開了。 原來刑土說扔到水箱里喂魚是真的,這里面真的養了魚。 裴原呆呆看了一會兒,才問:“他、他們呢?” 這些魚里沒有任何亡魂的痕跡,也許是被魚吃掉了? “他們去了其他地方,我也不知道具體在哪里,不過,我換掉了里面的水,嚴格來說它們也不是水,是馬爾福林和尸體浸泡液,所以我都換了。現在里面的才是海洋水,那些魚都是我去海里抓回來的,它們和這個房間很相稱,是嗎?”炎火望著自己抓回來的魚,很是滿意。 裴原又轉動著眼珠子,看著這個殺人狂。 審視了半分鐘后,他問:“你這是瘋了嗎?” 炎火笑了起來:“果然,你也是這個反應。” 他嘀咕著說:“他們也都覺得我瘋了,我想他們是對的,我被你弄瘋了,你活生生在我面前消失,我找不到你的蹤影,三個月什么都找不到。我已經瘋了,除了找到你之外,我什么都不想做,就算那些人嚷嚷著有多喜歡我,我也懶得理會,就連擰斷他們脖子的想法也沒有,我只是滿腦子想著你。” 說著,炎火在額頭上親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