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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是……要追隨自己而去? 陳茗大驚失色,卻又無力阻止,眼看著劍刃距離那修長頸項不過咫尺,忽然靈光一現(xiàn)——自己或許可以利用和古劍劍心的聯(lián)系,將心念由古劍傳遞過去? 時間緊迫容不得他多想,他竭盡全力激發(fā)著與古劍之間的感知,聲嘶力竭地呼喊道: “神木!還有千年神木!” 沒有宿體的靈魂無法在這個世界存在長久,這是窩窩之前告訴過自己的。 那次他生命值驟降為0返回了現(xiàn)世,也正是因為在這個世界生存的媒介潰散,系統(tǒng)停擺,偶然穿越了時空之流所致。 陳茗拼命喚出這一聲后,古劍上驟然亮起一層朦朧的光暈,駱華卿揚起的手腕一頓,登時不可置信地望向了懷中的人。 方才,若是自己沒有聽錯,耳邊千真萬確傳來的就是陳茗的聲音。 他向自己吶喊著“神木”…… 是了,對了,還有神木! 駱華卿精神一振,霍然站起,抱著陳茗拔足狂奔,流星趕月般閃身進入了伏羽城內(nèi)。 隨著主帥伏誅,加之未名教和長風(fēng)門封住了退路,玄胤叛軍和驃騎營不久便潰不成軍,被三國聯(lián)軍紛紛收押回伏羽城。駱華卿絲毫不敢耽誤,抱著陳茗返回軍帳,徑直找到了穆錚言: “前輩,你快救救他!” 穆錚言被他渾身浴血、狼狽不堪的模樣嚇了一跳,可看到他懷中氣息全無的陳茗,就立刻明白了一切始末。 “劍靈的靈魂并未受損,甚至機緣巧合之下,將那侵蝕他生機的恐怖力量也隨之剝除,”穆錚言貼著陳茗的前額感受了一番,“只不過沒了可供棲居的靈體,他的魂魄沒辦法在這世間長久存在。老夫這就將神木取來,為他凝煉一具新身體。” 事不宜遲,駱華卿按照穆錚言的囑咐,將陳茗的身體與古劍一并放在靜室的床榻上,穆錚言則回到帳中,尋找神木的本體和靈核。 他走的匆忙,因此也沒留意到一道紫袍身影不知何時已經(jīng)跟在了他身后,放輕腳步尾隨。 穆錚言將神木靈核從行囊中取出,隨后忽然想起缺了一味藥引,將靈核放下,匆匆離開軍帳去找華堯。 跟隨他的那人趁機潛入了帳中,凝視著那枚幽光閃爍的靈核,若有所思。 等到他再次返回,已經(jīng)是半刻鐘之后,穆錚言隨手將靈核收入囊中,便來到靜室找上了駱華卿。 他們用古劍切開陳茗的手腕,讓尚未干凝的血液沿著神木雪白的枝干漫流,只見一陣朦朧白光流轉(zhuǎn),緊接著神木短粗的枝椏迅速延長,逐漸勾勒出人形的輪廓,瞧上去與陳茗別無二致。 穆錚言將藥粉灑在神木凝結(jié)成的軀體上,隨后取過一旁的靈核,以靈力催動后,緩緩按上神木的左側(cè)胸膛: “靈核是靈力匯集之處,也是神木長久存活的根基,對于這具新鑄造的軀體來說,作用不亞于人類的心臟。” 駱華卿點點頭,隨即按照他事先的安排,將古劍靈力輸送到神木之上。 靜室內(nèi)光華閃爍,眼見那人形逐漸變得清晰,穆錚言卻霍然睜開眼,失聲驚呼: “不好,這神木靈核不太對勁!” 他方才感受到靈力波動有異,此刻湊近查看,才發(fā)現(xiàn)靈核中心不知何時已經(jīng)裂開了一條細(xì)縫,不論周圍的靈氣生機如何充裕,都無法彌合。 “前輩,靈核究竟怎么了?”駱華卿見他臉色越來越蒼白,一顆心也懸了起來。 “神木軀體的鑄造已經(jīng)完成,然而靈核已碎,這句軀體就會成為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其中儲藏的靈力至多留存一月,就會完全散去。” 穆錚言頹然閉上眼:“而這枚靈核是我遍尋陽脈搜集到的唯一一枚,若想要孕育出新的靈核,少則百載,多則千年。” “怎么……怎么會這樣……” 駱華卿手指死死扣住古劍,用力之大,連指節(jié)都泛出青白:“分明一切都已經(jīng)塵埃落定,分明我們?nèi)虥]有出現(xiàn)任何紕漏……” “不瞞你說,神木與靈核老夫都隱藏的十分嚴(yán)密,方才取出之前也曾檢查,確定沒有任何問題,” 穆錚言悵恨地揉著眉心,忽然憶起一事,“除非方才老夫去找華堯小子取藥的時候,有人潛入了我的營帳之中。” 這軍營中究竟會有誰心懷不軌? 眼前倏然閃過一道人影,駱華卿瞳孔微縮,眸色驟冷,忍不住握緊了雙拳。 若當(dāng)真是她……自己絕不會放過。 二人交談之時,神木已然漸漸成型,盡管靈核破碎,卻沒有影響到靈魂的回歸與化形。 榻上的人影漸漸消散,而神木所化的軀體發(fā)出一聲輕吟,悠悠轉(zhuǎn)醒,朝著駱華卿微笑道: “我回來了,卿卿。” “小明……”駱華卿取過潔凈外袍為他披上,牙齒輕輕咬住嘴唇,不知該如何向他說明靈核破碎之事。 “我的靈魂并未受損,方才你和穆前輩的交談,我都聽見了。” 他張開雙臂,緊緊環(huán)住駱華卿的頸項:“一月之期確實短了些,可如今一切回歸正軌,再也不會有人妨礙你我相處,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若時間短暫,我們就將它充實地度過,縱情肆意,不留遺憾,可好?” “小明……” 駱華卿下巴擱在陳茗肩頭,狹長的鳳眸中盈滿淚水,輕輕一眨便流了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