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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聲轉急扣人心弦,琴聲忽慢沁人心脾,恍惚間讓人忘了今夕何夕,甚至看不見滿袖的霓裳俏影。 目光留下的,只有一襲紅衣勝火,艷絕塵寰。 一曲終了,余音久久不散,在座的賓客愣了片刻,雷鳴般的掌聲才逐漸響起。 駱華卿隨著女郎們躬身敬禮,抱著焦尾琴走下舞臺。 “卿兒,你可真是太棒了!” 歌舞伎們幾乎是回到后臺就一擁而上,將駱華卿抱了個滿懷。 他再怎么心思深沉也畢竟是個懵懂少年,一張俏臉立刻漲得通紅,支支吾吾地找了個借口開溜,連換衣服也顧不上,不歇氣地跑到了二樓樓梯口才停下來。 陳茗趴在他后頸,將那激越的心跳聽得清晰分明,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么!” 駱華卿本來就羞惱不已,登時怒道。 不過他的憤怒在陳茗看起來并不恐怖,甚至顯得有點可愛,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卿卿,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 “徐公是誰?” 駱華卿永遠抓得一手好重點,但陳茗顯然沒有回答他的意思,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腿,就是不肯將答案告訴他。 他惡作劇地去撓陳茗的癢癢rou,可奈何陳茗滑溜得像條魚,橫豎捉不著,倒白費了他不少力氣。 二人玩鬧著走上三樓,畢竟駱華卿的外衣還放在殷墨璃的房間,他正好也打算將剛才的演出情況說與她聽,想也沒想便推開了門。 房中,黑衣少年自從殷墨璃出門后就一直在桌旁等待,聽到聲響后條件反射地回頭,剛剛掛起一個燦爛的微笑,就和駱華卿驚駭莫名的目光撞了個滿懷: “你是誰?” “我……” 黑衣少年見來人一襲紅衣容貌嬌美,想必是秋棠居的舞娘,本著不想打草驚蛇的原則,正準備找個由頭搪塞過去,窗外卻忽然傳來一陣異樣的響動! 聞聲他眼神一凝,霍然轉身,透過大開的窗戶往外看,只見兩道素衣人影正流星趕月般向自己所在的方位奔來。 不好,難道是…… 他當機立斷關緊窗戶,四處掃視一周,發現床邊的衣柜似乎可以作為容身之處,立刻沖到駱華卿面前,不由分說就拉著他一道藏進了衣柜里! 駱華卿:????! 這算什么?他還沒弄清來人是誰,轉頭就猝不及防被人一把擄走? 現在二人困在衣柜狹小的空間內,肌理相觸呼吸可聞,他素來厭惡與陌生人的親密接觸,下意識地就要啟用本命靈武,但轉念一想又擔心暴露身份,手上的動作不免遲了一步。 然而就是這一剎那的猶豫讓他錯失了先機,陳茗還來不及出聲提醒,黑衣少年已經微微冷笑,抬手捏碎了一顆蠟丸。 頃刻間,帶著些許腥臭的淡紅霧氣在衣柜中彌漫開來,很快充滿了狹小的空間。 駱華卿匆忙間沒顧上閉氣,不慎吸入幾口紅霧,轉瞬間就感到頭暈目眩,身子發軟,向著少年一頭栽倒下去。 少年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他,被手指下細膩的觸感震得心中一蕩,駱華卿拼勁全力想要掙脫,奈何全身軟綿綿地使不上力氣,眼前也一陣陣地發黑: “你……放開我……” 少年一哂,正要答話,房中卻突然響起輕微的腳步聲,趕忙一把捂住了駱華卿的嘴,湊到衣柜門的縫隙處偷偷向外看。 受到霧氣影響的只有駱華卿,陳茗自是安然無恙,見到小美人被他人這樣欺負,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竄到少年頭頂一陣亂毆: “你這混蛋,快點放開卿卿!” 可他畢竟是個靈體,除了術法,根本不可能對外界造成任何影響,少年當然什么感覺也沒有,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進入房間的兩名不速之客身上。 “少主,您確認那人是朝這邊來了?”其中一人低聲發問。 “他身上中了我的‘勾連引’,雖然半路發現將它祛除,剩下的氣味也足以讓我們追蹤到他的去向了?!?/br> 另一人的聲音很輕,卻意外的十分動聽,明朗如清風拂林,但陳茗此時顯然沒有欣賞的心情,一心只想著料理這個心狠手辣的黑衣混蛋。 可究竟該怎么辦才好? 衣柜外的兩人繼續對話:“你看這桌上茶杯里還有未干的水跡,即使那人已經察覺我們的行蹤,想必也逃不了太遠,更有可能,現在就藏在房間的某處。” 他們在房中逡巡了一周,確認床鋪茶桌周圍并無異狀,目光最終鎖定了緊閉的衣柜。 氣氛一時間變得緊張而微妙,隨著二人與衣柜的距離不斷縮短,黑衣少年的動作變得越來越僵硬,右手手指微微蜷起,整個人繃緊得像蓄勢待發的豹。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白衣男子即將推開衣柜門的剎那,房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急匆匆的敲門聲: “莫姑娘,莫姑娘,您在房里嗎?卿兒他人不見了!” 見房里沒有回音,上樓來的舞伎干脆直接推開了門,結果房中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反而是窗戶洞開,窗簾獵獵飄舞。 “沒想到,風還挺大。” 女郎自顧自地走上前關緊了窗,既然莫瑛不在此處,多留也無益,隨后轉身出了房間。 柜子外半晌沒有任何聲音,看來危機暫時解除,陳茗終于能松一口氣,可沒想到黑衣少年不僅絲毫沒有放開駱華卿的意思,反而貼得更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