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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伯……” 出于禮節,肖自南下意識地出聲喚人。 除了伯父兩個字尚且只能夠勉強聽得清,伯母兩個字更是沙啞得不像話。 肖自南自己聽了都覺得刺耳得很。 季明明眼露意外,應該是完全沒弄明白為什么肖自南會說不了話。 余安則一臉平靜,臉上倒是沒有流露出什么心緒。 即便如此,肖自南還是尷尬到不行。 他只能竭力控制住涌上臉龐的熱意。 他發燒了么,發燒本來就會引發喉嚨的不適,說不出話也是正常的。 肖自南拼命地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朝余安跟季明明夫妻二人欠了欠身,勉強算是對夫妻二人見了禮。 余安點頭,季明明則回以微笑。 季明明唇角噙著溫婉的笑意,眼底卻閃過一抹擔憂。 季明明多年前見過肖自南。 可畢竟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記憶當中,依稀記得住在自己父親院子里的是一個長相白凈的少年,性子挺安靜的。 但是那個時候少年雖然不說身體多健碩,但至少挺健康的一個孩子。 現在看起來,是不是太過……瘦弱了一點?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青年還在發燒的緣故,面色瞧著不大好,透著一股子羸弱之氣…… 季明明將買來的花束插到病床旁邊那個透明的玻璃花瓶上,轉過頭,“老楊,這孩子的嗓子……” “別擔心,我檢查看看。” 楊守成走到床邊,他從白大褂的口袋里取出醫用手電筒,彎下腰,視線與肖自南平視,溫和地道,“來,張開嘴,讓我檢查看看。” 肖自南下意識地看向余風。 “乖,張開嘴,讓楊叔看看。” 余風想了想,又補充道,“不疼的。” 只是檢查下扁桃體有沒有發炎而已,哪里會疼,余風分明是平時把人當小孩兒哄習慣了。 肖自南微窘。 他哪里是怕疼,他是怕這位楊醫生檢查出他之所以講不出話不是因為發燒的緣故,而是因為喊得太厲害了…… 包括余風在內,四雙眼睛都在望著自己,肖自南窘到不行,不過還是配合地張開了嘴。 季明明將青年同兒子兩人的互動看在眼里,有些意外于青年對余風的依賴,更為驚訝的還是余風對肖自南那溫柔到不可思議的語氣。 余風自小沉穩持重,待人接物謙和有余,溫情不足。 季明明從未見過兒子如此溫和的一面,不由地感嘆愛情這種情感實在太過神奇了。 楊守成仔細觀察過肖自南的口腔,他關了手電筒的燈,站直身體,對季明明道,“發燒引起的扁桃體腫大。沒關系,不是什么大問題。他輸的液里頭有加了退燒跟消炎的藥劑。只要燒退了,扁桃體發炎的情況也會自然而然跟著好轉的。這幾天按時吃藥,應該過幾天就能夠好了。” 聞言,季明明松了口氣,“那就好。” 季明明只是一開始有點接受不了肖自南有過婚史,又是獨身一人,同父母決裂這樣的一個近乎是叛逆少年的身份。 可她也明白,以余風的性格,一旦認定便是一輩子的事情,不是她能夠反對的了的。 既然不能反對,也就只有去接受。 在她心里,已然是將肖自南當成余家的一份子來看待了,要不然,今天也不會跟丈夫兩人一起來醫院探望肖自南了。 季明明對肖自南的關心是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并不僅僅只是出于場面需要的客套話。 肖自南不自覺地握緊了余風的手,他的眼尾有些發紅。 余風的母親能夠對他能夠這么友善,是他所始料未及的。 畢竟無論是論家世還是個人條件,他跟余風的差距都不是一星半點,無論季明明是出于愛屋及烏的心理,還是不得已而為之的被迫妥協跟接受,他都已經非常感激了。 “來,既然醒了,就順便再量個體溫,看看燒退了沒有。” 肖自南配合地接受體溫的檢查。 楊守成把一個耳溫槍放到肖自南的額頭,“三十七度八,還是有點燒。不過這高燒算是退下來了。如果接下來沒有再燒的話,就可以辦理出院手續了。” “謝謝你,楊叔。” 余風由衷地感謝道。 楊守成擺了擺手,“職責所在,分內的事情。” 肖自南原本是提著一口氣,生怕醫生會提及那些不該提的內容。 好在這位楊醫生似乎很忙,在給他檢查了身體,又替他將手背上輸完液的針給拔了之后,就跟他們告辭出去了。 肖自南大大地松了口氣。 楊守成出去后,病房里就只剩下了季明明、余安、余風一家三口,以及病床上的肖自南。 這就有點尷尬了。 似乎是看出肖自南的不自在,季明明率先打破沉默。 “聽季清說你生病了,我跟余風的父親都很擔心。很抱歉,沒有提前跟你們打過一聲招呼就過來了。希望你不要見怪才好。” 肖自南連忙搖頭,他很想說些什么,偏偏嗓子不允許。 他只好捏了捏余風的手,用眼神示意他快點替他向他的父母道謝。 要不怎么說兩人心有靈犀呢。 肖自南給出的有效信息這么少,余風還是從他的表情跟眼神當中讀懂了他所要表達的意思,“南南說,他非常感激父親跟母親能夠前來醫院探望他。他讓我替他跟你們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