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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有在這個時候,這個男人才會看起來像是一個剛過二十八歲生日的青年——年華正好,猶帶稚氣。 隨著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深,醫生已經過來換了兩次藥水,楚崢過于蒼白的臉色也開始漸漸緩解。 喬以燃伸手探了一下楚崢的額頭,已經沒有了當時在吃飯時那種guntang的溫度。 他有些放心地舒了一口氣,卻不料手底下的楚崢突然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兩個人都有點尷尬。 喬以燃欲蓋彌彰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我就是看一下你還在發燒沒。” 楚崢一旦清醒過來,那種鋒銳逼人的氣勢馬上就重新回到了他身上,弄得喬以燃心里也在暗暗地感嘆:果然變態還是變態,剛才還一副虛弱得要死的樣子,一醒來就是原地滿血復活。 喬以燃看著楚崢已經恢復了清醒,感覺自己的任務完成得差不多了:“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回去了。” 今天陪著楚崢折騰大半天,這會兒喬以燃也是弄得身心俱疲,只想回去洗個熱水澡休息一下。 楚崢的腦子還沒太轉過來,他只是本能地眉頭一皺:“回去?回去干嘛?” 喬以燃十分理所當然:“你都已經醒了,我還留在這里干嘛?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睡覺了。” 楚崢的面色rou眼可見地陰沉了下來,他那黏糊糊的目光繼續膠著,像是陰雨天擰不干的水汽,看得喬以燃倍感壓力:“不許回去。” 喬以燃覺得和這個變態有點講不清楚道理,他不再試圖說服楚崢,直接站起身來準備離開:“你這樣未免也太不講道理了吧?辛辛苦苦一天,連個覺都不給人睡。” 說罷,喬以燃甩了甩剛才因為保持同一個姿勢太久而有些酸麻的手腕,就準備去拉開單人病房的門。 楚崢眼睜睜地看著那個人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去,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上了頭。 或許是生病讓人難以像平時一樣控制自己的情緒,也或許是對方異乎尋常的溫柔讓他抑制不住地生出奢望,不知道從哪里來的沖動一下子涌了上來,讓楚崢的動作比思緒更快一步。 喬以燃才剛向門口走出兩步,馬上就感覺到背后有人如同八爪魚一般纏了上來,對方將下巴整個擱在他的肩頭,雙臂如鐵箍一般緊緊地扣在他的腰間,讓他想走都走不了。 喬以燃只得無奈地回過頭:“你這是干嘛呢?” 楚崢的動作太大而拉扯到了擺放在床邊的輸液架,透明的輸液軟管開始由于回血而染上了一段殷紅,但他毫不在意,只固執地重復著那句話:“不許回去。” 喬以燃注意到他的輸液管開始回血,有些無奈地扶了扶額。并不想對病人用強的,喬以燃只得好聲好氣地勸哄他:“你這樣亂動會影響輸液,先回去躺著,行不行?” 楚崢絲毫不為所動,仿佛此刻出血的根本不是自己的手,他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只固執地喃喃地重復著:“不許回去。” 喬以燃簡直被這個變態搞的都沒脾氣了。 見到喬以燃完全沒有任何反應,楚崢下意識地與他貼得更為緊密,他的雙臂收緊,仿佛溺水的人抱緊最后的浮木。 剛才驟然的起身讓楚崢有些頭腦發昏,但他什么也想不到,一心一意想確認這么一件事情:“別走。” 頓了一下,楚崢的聲音放低,難得地顯出了一絲不知所措的脆弱:“算我求你,陪陪我。” 這聲音又低又弱,細如蚊蚋,聽在喬以燃的耳里卻是宛若平地驚雷:這樣軟弱的語氣,簡直不像是楚崢這樣霸道、固執又強勢的人能說出來的話。 莫名其妙地,喬以燃就覺得自己心臟好像被什么東西輕微地蟄了一下,陡然間又酸又軟。 第6章 飛蛾撲火 生病之后的楚崢似乎打開了某種奇怪的開關,這突如其來的示好,喬以燃簡直有點承受不來。 這種感覺就像家里一貫高冷的緬因貓有一天秒變黏人布偶,嬌里嬌氣地扒著褲腿喵喵喵——說實話,真有這種情況發生時,你第一時間并不會感到大喜過望,反而會懷疑自己是否沒有睡醒? 完全已經被纏住的喬以燃伸手安撫地拍了拍楚崢的背:“好了,我知道了,我不走,你先回床上躺著,行不行?” 直到聽到了這句話,楚崢一直繃緊的手臂才開始放松下來。 喬以燃輕輕地拿開楚崢環在他腰側的手,半扶半抱著這個男人,將他往病床上帶:“你老實一點,現在你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得到了喬以燃的承諾,楚崢顯得分外安靜乖順,對于喬以燃將自己擺弄來擺弄去的行為,他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喬以燃看著面前這個相當乖巧的反派,內心十分無奈,他這個人吃軟不吃硬,面對這家伙突如其來的脆弱和示好,還真沒辦法就這樣直接將他撇下。 單人病房內無人打擾,喬以燃重新將楚崢抱上了床,又調整了一下他的輸液速度,一切準備妥當之后,兩個人一時相顧無言。 之前楚崢睡著的時候,喬以燃在這里陪床陪得理所當然,那時并沒有覺得怎么樣,現在楚崢醒過來了,他簡直感覺渾身不自在。 連著換了幾個姿勢,不管怎么樣,喬以燃都覺得楚崢的視線帶來的壓迫感如影隨形,那種陰沉沉的目光,讓喬以燃感到一種莫名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