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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最后,他舌尖輕彈,最后一個啦字有些模糊不清,帶著勸說和嬌哄的味道,惹得獅公玄的眸子微微瞇起,很是熨帖。 “姜公子,我問你,除開現在這個時候,你會愿意與我共處一室嗎?” 姜勤風:“……不會。” 說來慚愧,姜勤風覺得獅公玄越長大看自己的眼神越放肆。 所謂欲自情生則癡狂,作為一個受過宅文化熏陶的現代人,他還真擔心自己的節cao,偏偏月老箋又確實是他種下的—— 所以這幾年,他一邊瘋狂查找破解之法,一邊對與獅公玄單獨相處的機會能避則避。 不受中咒人的恩惠,也不愿理中咒人的打擾。 月老箋,害人啊! 獅公玄又問:“除開此地,你我還會有緣共飲合巹酒嗎?” 姜勤風懵:“合巹酒?這個還是算了吧。” 紅衣相公垂眉,好似一頭生病感冒的小獅子,若他有尾巴,上面的尖狀毛團想必正一左一右,在身后不安地搖晃。 最后,他說:“除開眼前,公玄心中再無任何人,想與之長相思守,白頭偕老。這便是我的天時地利人和,你可滿意?” 姜勤風:“……” 熊孩子,惹不起。 戀愛腦,惹不起。 中了情咒,戀愛腦的熊孩子,萬萬惹不起。 不過姜勤風確實誤會了月老箋。 如果月老箋有靈,定然百般委屈。 它只管動情,可不管后面如何行動,獅公玄的表現全賴在他個人性格奇葩,放縱肆意老越矩好不好?獅公玄本身就對這好似自己鏡像的姜公子懷著特殊感情,這才愈發病上加病,難以遏制。 “那你把公主移到一邊,這樣辦事也不方便。”姜勤風假裝妥協。 獅公玄果真轉身把公主拖走。 歲久公主銀色的尾巴在水中一擺一擺,晃晃悠悠睜開眼,還沒睜完全,迷迷糊糊就見獅公玄手掌附電,照著腦門又來一下,吐出幾串水泡,徹徹底底暈了。 姜勤風偷偷靠近他的身后,抄起一座交/尾鮫人銅像,正欲跳起打暈他。 獅公玄回頭,滿臉嚴肅:“你是不是想趁機從背后打暈我?” “哪能呢?我只是想說,想說,電魚犯法。” 姜勤風把銅像藏在身后,無辜睜大眼睛。 獅公玄低頭瞧了會,伸手捏捏他臉上軟rou,安排道: “那就喝合巹酒吧,別耽誤了吉時。” 姜勤風:“……” 他太難了。 說到喝酒,姜勤風自覺想到更好的辦法。 那就是,灌酒。 他沒有誘惑過人,但亂七八糟的電視劇電影可看太多了。 什么溫香軟玉,什么好言相勸。 來來來,喝完這一杯,還有下一杯,喝完下一杯,還有這一杯。 “就好像云羅天河上金童玉女親得越久,祝福的情侶越恩愛,這個酒啊,也是喝得越多,越代表新郎的心意。” 獅公玄左手撐著臉側,右手兩指拎著酒杯,白皙的臉頰染上紅暈,癡迷地望著他的小公子。 酒水清亮,極是醉人,平日里,那雙暴躁傲慢的眸子醉得飄渺迷離。 他含糊啟齒,嘟嘟囔囔,叫人聽不清。 姜勤風晃晃空了大半的酒盞,湊近他,疑惑問:“你說什么?” “我說——” 獅公玄扯過他的衣襟,朝著姜勤風的臉吐出熱騰騰的酒香氣,吹得他睫毛輕輕顫動,好似搖曳的心旌。 “那這樣的話,以我對你的喜愛,就應該把天下所有的酒都喝個凈光,干、干凈……” 啪嗒一聲,他醉倒了。 “小時候暈劍,長大了醉酒,唉。” 那般真心實意的告白,就算他是個男人,都難免有些被打動,但一想到這是在情咒的作用下,姜勤風的情緒又冷靜下來。 林鐘情追殺燕倚云,接連害他們三人落海,此仇不報,非君子。 既然林鐘情必死,那月老箋也是有解的。 “等你清醒過來,要怎么想我呢?會不會,視我如活該千刀萬剮的仇敵?” 醉倒的人,一呼一吸,胸口起伏,醉相極好,不吵不鬧,也沒有胡話,也不嘔吐,只管呼呼大睡,這個時候倒是乖巧了。 姜公子撫摸他凌亂的發絲,喃喃道:“但不管如何,我犯下的錯誤,一定要解開,等到那天,再說吧。” 姜勤風搜搜他的身體,取下梅花玉佩,又在內袍找到了芥子戒,戒指里放著他所有丟失的東西,包括可以裝納活物的金剛鐲。 他把獅公玄收納進去,握住梅花玉佩,越過光門,進入仙境之巔。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仙境之巔愈發寒冷了。 寒風凜冽,雪原蒼茫,不時有細雨打在他的肩上。 “師父?” 姜勤風走進冰魄樓,雪團從側邊走出來,一如既往,對他喵喵叫。 他捧起白色的小貓咪,點點他的鼻頭,才發覺,這還是五年來他第一次這么久沒有見到柴京彥。 他的師父果然在房間里睡覺,正坐倒在扶手椅上,閉著眼睛,安靜得沒有任何聲音,只有五六只冥冥蝶停在他的雙肩上,代替了一樹梅花,也代替了軟綿的聚靈獸。 柴京彥的冥冥蝶對姜勤風是無效的,他揮手趕走那些惱人的紫色蝴蝶,輕輕搖晃柴京彥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