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陛下喊您回家_分節閱讀_75
☆、第五章 風馬牛 (2153字) 秋風蕭瑟處,萬山紅遍,昭樂跨坐馬上,抬頭仰望漫漫秋色,看到山下糧倉來來往往的糧車,頓覺滿足。 跟在他身邊的晉女隨他一起看景色,卻沒有他這等好心情,總顯得焦躁不安。 昭樂問她:“你怎么了?何以如此不安。” “殿下,此處景色雖好,卻也不能令晉女心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昭樂轉過頭來面對晉女。“我并非如你所想不愿出手相助。此刻形式未定,我若急于出手只會使未定之數須臾化為定數。不如安心等待,待一切成為定局再做決策不遲。” 晉女搖頭:“殿下,臣女還是不懂!難道就這樣任由吳國欺辱晉國么?” “那你認為應該怎么樣?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吳國現在的作法擺明了就是故意制造事端,要尋晉國的晦氣!”晉女跳下馬,不自覺地往前傾著上身,雙手攤在胸前。“臣女從未聽說過有哪個國家會派出使者來討要一頭耕牛!況且牛大都相似,他又如何能夠確定晉王送回去的那頭牛不是從吳國跑過去那一頭?” 昭樂一笑,也下了馬:“如你所說,既然吳國是擺明了尋晦氣,那么牛是不是當初跑過去那一頭又有何意義?就連當初是否有一頭牛跑到了晉國都是未知之數。不管是與不是,還不都是吳國說了算?連你都能夠看出吳國是故意的,外公又怎會看不出?更何況外公身邊還有趙躬親等人,又怎會看不出吳王的伎倆?” “那么……”晉女不理解這些,她皺起了眉頭。“殿下的意思是,晉王都知道?” “不錯。”昭樂拍拍晉女的肩膀。“他們都知道卻還這樣做,正是因為不愿與吳國為敵。若此刻我國貿然出手相助,豈不是正中了吳王下懷?給了他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出兵攻打晉國?” 晉女搖搖頭,咬住嘴唇:“這……” 芳草如煙,隨風而動,草拂過晉女的腳腕,隔著靴子搔動癢處,無法慰藉她。 她對于吳晉兩國間的關系感到難以理解,撅著嘴的樣子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可是……吳國不是晉國的盟國嗎?” “盟國?” 晉女的話讓昭樂覺得有些可笑。 他不知道自己身邊竟然還有如此單純的人,再想到與晉女初見那一日的情形,只覺得難以相信。他完全沒有想到,當日那個能夠鎮定地面對父親死亡的晉女,竟會如此單純地相信聯盟。 晉女像個受盡了委屈的孩子,不停地搖頭,仿佛只要這樣就能夠將這個她不能理解的世界改變。她既不是對于殿下的不作為而感到憤怒,也不是因為吳王的反戈相向而感到憤怒,她憤怒并且感到委屈的源泉仿佛都是在晉國,仔細想想又好像不是。她找不到自己情緒的來源,只好靠著像孩子一樣的搖頭跺腳來排遣。 昭樂學著魏慈明對他那樣,輕輕撫摸著晉女的頭發,語氣輕柔地安撫她:“在這個時代里,或者在以后更加長遠的時代里,結盟都不會是堅不可摧的。結盟的初衷是為了利益,之所以會是吳國和晉國結盟,而非我國與吳國結盟,那因為當時的吳國和我國并沒有共同利益。如果現在我國也要出兵攻打晉國的話,那么吳國一定會迫不及待地來和我國結盟,因為我們有了共同的敵人,同樣也是共同利益。” “難道世間的一切都要為利益所驅使么?” 偏過頭略加思索后,昭樂答道:“目前看來……是這樣的。” “難道只為了利益便可背叛昔日的盟友,棄忠義于不顧么?” “所謂的背叛與堅守,往往是因為背后的利益。不背叛通常是因為那一點利益,并不足以使其背上背叛的惡名;但如果背后的利益能夠滿足其需求,甚至超出其渴望,那么太多的人都會選擇為了利益而背叛。”昭樂揚起頭,頗為感慨地說道:“如今,能夠為了忠義而保持節氣的人已經太少了。” 晉女覺得殿下的話是正確的,同時又覺得這件事情聽起來如此荒謬……是她所生活的世界就是一個荒謬的世界?還是她想象中的,那個存在于她心中、她能夠理解的那個世界才是荒謬的。 她沒有答案。她甚至無法將自己內心所想清楚地表達出來,請求殿下給她解答。 她只能搖著頭,否定自己,也否定這個荒謬的時代。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想的沒有錯,然而這個時代也沒有錯。”昭樂的聲音很輕,在晉女聽來卻是如雷貫耳。“是很多人一同造就了這個時代,這個時代也同樣逼迫著人們拋棄忠義,拋卻那些美好的品德。現今的天下,唯有有能者方能存活……在一次次征戰中,強者愈強,弱者愈弱。強者在看到弱者的時候,就會不自覺的想要將弱者踩在腳下,將他所擁有的一切奪過來,充實自己。” 晉女沉默著,她眼中的單純在漸漸隱去。 昭樂知道,從這一天起,曾經的晉女將不復存在。 然而對他來講,曾經的晉女太過單純并不適合為他做事,太過單純的人通常容易為人所用。只有將她的單純拋卻,這個女孩才能為他所用。 說著話已到了午間,昭樂忽然想起前幾天丁望托文知禮帶話給他,說想見他一面。他跨上馬對晉女道:“回到城里后你到軍營將宋蘭給我找來,我在丁宅等他。” “是。” 回到齊都之后,昭樂他如當初所答應丁望的那樣,讓他與其長兄丁期相見。從那以后,他便再也沒有見過丁望。去的路上,他一直在猜想丁望要求見他的原因,是為了討要獎賞,還是為了什么呢? ☆、第六章 意欲何為 (1639字) 來給昭樂開門的是一個長相平凡的男人,他是丁期。 見到昭樂的到來,丁期感到很高興,匆匆拜倒:“殿下。”昭樂命人把常念牽到一邊,隨著丁期進去了。 丁望剛剛大概是在做飯,出來迎接昭樂的時候,袖子還沒有放下。 昭樂不愿與丁望久處,問話也是開門見山:“你們兄弟為何事找我?” 丁期憨厚一笑,道:“丁氏一族本是戴罪之身,如今舍弟已經殿下恩典回到故土,本不該再乞求什么。只是現今世道混亂,四處皆已燃起戰火,罪臣聽舍弟說起戰場兇險。故而想到我兄弟二人乃是將門之后,卻不能為國效力,實在慚愧。” “你說這些是什么意思?”昭樂盯著丁望的雙眼,想從他那雙滿盈著忠勇的雙眼中找出不穩定的因素。“難道你是想讓我恢復你丁家門楣,還你祖宅不成?” 丁望聽他冷言冷語,心里發堵,揚起頭來:“我兄弟忠心為國,即便恢復門楣有何不可?” 昭樂不再理財丁期,而是將目光牢牢鎖定在丁望臉上:“若當真是忠心為國,那么恢復門楣與否,又有何干?況且你莫要忘記,你丁氏一族可是罪臣之后,便是我恢復你家門楣與你二人又有何好處?倒不如我與你們行個方便,送到軍營中從小兵做起,若當真有本事,斷然不會埋沒。等你們兄弟二人立下戰功,自然光宗耀祖。那時候,風風光光地將祖宅還給你們,誰還敢說你們半句閑話?” 這并不是丁望想要的結果,剛支起上身要與昭樂爭辯,便被丁期拉著一起拜了下去:“多謝殿下恩典。” 丁期已經應下,丁望自然不能再說什么。 昭樂饒有興味地看著丁望,摸摸自己鼻子:“既然如此,等一會兒便有人來帶你們前往兵營。趁著這會兒,快去收拾些衣物,才不會耽擱訓練。” 丁期再次道謝:“謝殿下,我兄弟定當忠心效國,以振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