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陛下喊您回家_分節(jié)閱讀_22
外面的風雪似更大了些,趙靈宮的衣上還沾著雪花,他走進了賀郡南邊的客棧:“掌柜的,一間上房?!彼麑㈠X扔在了柜上,便往后院走,他早已查清了魏慈明住在哪一間。 當他真的走到那個房間時,他卻停住了步子,站在門口抖凈了衣上的雪,才輕手輕腳地推開門。 迎接他的是在床頭正襟危坐的魏慈明:“怎么是你?”對于趙靈宮的突然出現(xiàn),魏慈明感到十分困惑,他方才聽到外面有聲音,以為是刺客來襲,袖中早已藏好了匕首,做好了偷襲的準備。 “噓!”趙靈宮將食指豎到了嘴前。“我只是來看看你?!?/br> 魏慈明悄悄將袖中的匕首握緊,上下來回的打量著站在門口的趙靈宮,好像恨不得此刻便一匕首刺死他才算了事。其實,他心中有過這樣的想法,在趙宮中,在賀郡中,甚至現(xiàn)在,這想法都沒有消失過。 只是,趙國少君若死在齊國賀郡,他的小徒兒該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這兒可不是趙國,可不能由著少君為所欲為!”魏慈明說著話,也從床上站了起來,扶著墻便往外走。唯有出來臥房,到了廳中坐好方是待客之道,他此刻坐在床邊,豈不是自己便把和趙靈宮的關(guān)系拉近了么? “慈明……”趙靈宮邊喊他名字,邊過來要扶他,卻被魏慈明皺著眉躲開了。 趙靈宮什么脾氣?那是狗脾氣一上來不管不顧的主兒,可就偏偏碰上了魏慈明這么個倔脾氣!他撓撓頭,忍下這一口‘熱臉貼上冷屁股’的怒火,放低身份地靠過去:“慈明,我不碰你,你只讓我瞧瞧你的傷我便走?!?/br> 魏慈明蹭到椅邊,已是疼出一頭冷汗:“慈明與少君還不至于親密到可以rou帛相見?!?/br> 瞧他虛弱成這副樣子,趙靈宮也不敢用強,不尷不尬地站在那里,語氣中都帶上了些許的委屈,全然不像他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樣子:“慈明,我就瞧一眼就回去。我放下國事來看你,你都不肯看我一眼么?若非我悄悄派人跟著你,你在關(guān)外還不得被那群刺客殺了呀!你就瞧在我的人救了你一命的份上,讓我瞧瞧。他們跟我回稟了你受傷后,我當天夜里便坐不住了,星夜兼程地趕來,連口水都沒喝上,你就趕我走么?” 魏慈明嘆了口氣,朝他招招手:“沒什么大事,那刺客刺歪了,傷了肺葉而已?!贝w靈宮走近之后,魏慈明像是訓斥昭樂一般道:“做那委屈的樣子給誰看?堂堂趙國少君,成何體統(tǒng)?” 趙靈宮難得能得個魏慈明的笑臉,哪還顧得上反駁,伸手解開他的衣裳,去看魏慈明胸口的傷??戳T,他從腰間解下一個口袋來交給魏慈明:“這是我上戰(zhàn)場時常用的藥,對外傷極為有效?!?/br> 魏慈明沒有接,目光仍定在趙靈宮腰間,那里有一只綠色的小玉狗隨著他的動作晃來晃去。魏慈明扭過頭不再看他:“藥送到了,傷也看了。少君可以走了?” “好,你好好照顧自己。”趙靈宮把藥放到桌子上。 直到出了賀郡才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怎么就那么賤?大老遠來看個肯定不會買你好的人!他這一下可好,嚇得跟隨在身邊的侍衛(wèi)們都滾下馬來連連磕頭。趙靈宮搖搖頭:“與你們無關(guān),今日之事莫同他人說起?!?/br> “回先生,少君今日從賀郡回來時……自己……自己打了自己……”侍衛(wèi)一邊張望,一邊磕磕巴巴地向王適之回稟著。少君他不敢忤逆,可這王先生又是少君面前的紅人,他同樣開罪不起。 王適之笑笑:“你放心,這事兒少君不會知道的?!笔绦l(wèi)離開后,他才垂下眼皮,喃喃地重復(fù)道:“自己打了自己……自己打了自己……魏慈明!你行!”伴著他的話音停止,一只折斷的杯子落到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被折成兩段的杯子,突兀地留在地面上,裂痕仿佛是一個大大的笑臉,帶著寒意,嘲笑著每一個人。 ☆、第九章 紅塵之外,亦是紅塵 (2330字) 楚趙兩國的戰(zhàn)火終究還是剛剛過了正月便點燃了。 楚趙兩國的大軍在日復(fù)一日的大雪中戰(zhàn)斗著,昭樂聽說了這件事,評價說:“糊涂!” 文知禮守候在一旁,替他披上披風,道:“日前燕師兄送來的盟書,殿下不看看么?” “師傅出馬……”昭樂頓了一下?!翱纯匆矡o妨,去替我拿來吧?!?/br> 文知禮將黑色的包裹打開,雙手捧著竹簡放到桌上,一點點攤開。昭樂站在桌旁,挺直了背脊,只垂著眼去看桌上的盟書?!摆w靈宮竟然每年只要三十匹絲綢,五十擔糧?呵,師傅果然好手段?!?/br> 文知禮跪在桌邊,見昭樂已經(jīng)抬頭去看窗外,便把桌上的盟書卷了起來,重新裝好。心里就琢磨著,師傅究竟用了個什么手段,竟能讓趙靈宮讓步。 當然,他永遠不會知道,他心里最尊敬的師傅,是用的什么手段,正如他永遠不會成為天下無雙的國士一般。 窗邊斜逸著幾枝初綻綠芽的樹枝,昭樂走到窗邊伸出手,一把折斷了蔥綠的嫩芽,皺著眉頭說了一個字:“春。” 文知禮在他身后輕輕頷首,不知該如何答復(fù)。 “師兄,你往燕師兄府上問問,師傅幾時能回來?” “是。” 文知禮離去后,昭樂仍站在窗邊,直到他將手中的嫩芽揉捻成了嫩綠色的碎末,落到地上。他才喚過宮人道:“去取方才文師兄帶來點心過來,我要去看看母親?!?/br> 宮人提著食籃跟在昭樂身后,來到淥水宮外,昭樂指著‘淥水宮’三個字問道:“你可認識這字?” “識得,淥水宮?!睂m人恭順地答道,生怕有一個不妥,便惹惱了太子殿下。 昭樂笑著摸摸那宮人的頭:“誰教你認得字?” 宮人答:“凡能在殿下身邊伺候的,都是大總管選出最伶俐的,先學上半年規(guī)矩,再學了管相所著之書方可到殿下身邊伺候。” “你這是夸自己伶俐呢?”昭樂歪頭去看那一直垂著頭的小宮人。 宮人一驚,趕緊跪下連連磕頭:“不敢不敢!” “抬起頭來讓我瞅瞅。” 宮人依言抬起頭,入眼是一張平常至極的臉,唯勝在平日里深居宮中,膚色比外面的人略白些。偏偏昭樂竟似發(fā)現(xiàn)珍寶一般,彎下腰捏住宮人的下巴,認真地左看右看,直看得那宮人紅了臉,怯生生地喊了一句殿下,這才放了手。 昭樂不再理那宮人,起身在淥水宮門口站好,朗聲道:“母親,昭樂來了?!?/br> 話音落盡,一名侍女便迎了過來,開開門請昭樂進去。 待他在殿中坐定,只聽旁邊臥室中傳出衣袂翻飛的聲音,隔了少說也有盞茶的時候,華夫人才著一襲紫衣出來,同昭樂見了禮后,才笑道:“殿下從沒這時候來過,這會兒急著來可是有什么要事?” “并無要事,母親上次提過文師兄送來的點心口感細膩,今日文師兄進宮,又帶了些來。我想著母親喜歡,便送來孝敬您?!闭褬氛f完,抬起頭看著華夫人之余,又用余光瞥了一眼臥室。 華夫人自然知道昭樂的心思,強作笑顏道:“殿下有心了?!?/br> 昭樂忽然將手中的杯子重重放下,瞇著眼看座上的華夫人:“母親,父王不在宮中之時,這宮里的姬妾昭樂是不便管的。這些也就全仰仗著母親了,您身在夫人之位,可得以身作則,別讓后宮的姬妾鬧出什么丑事來才好?!边@話就再明白不過,明著是說后宮姬妾,暗著就是懷疑華夫人屋里藏了男人。 事關(guān)名節(jié),華夫人也放下手中的杯子:“殿下這話什么意思?” “這話可是錯了?昭樂說話若是有什么不得當?shù)模€得母親提點,切莫怪罪呀!” “罷了,元孝你出來!”華夫人抬手向臥室招招手,一名青年僧人從簾后走了出來?!霸ⅲ@就是太子殿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