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紹身體后傾，“這么兇的嗎？”

    “怕不怕？”陸悠然遞過那罐可樂。

    “怕了怕了，寶寶。”

    張良紹從浴缸里伸出一只濕漉漉的手接過。

    陸悠然這才心滿意足地直起身，從大腿上拿起剩下的那罐打開，和他碰了碰杯，然后自己喝。

    “我覺得海妖王不是羅烈。”

    “噗——”張良紹被他的驚人之語嚇得一口汽水噴進浴缸里。

    “……”

    “就算為了說服我不殺他，您也不能睜眼說瞎話啊！”

    “我是真的這么覺得。”

    “你就說他哪里不像海妖王了？”張良紹扭過頭，掰著指頭給他數，“情報里說了，海妖王是耶夢加得里面唯一一個可以脫離海水直立行走的。”

    “羅烈不能直立行走啊。”陸悠然理所當然。

    “Excuseme？”張良紹瞪大眼，“在宿舍里你都跟我講幾百遍了，你們怎么在天文臺的露臺上唱歌跳舞，怎么在沙灘上一邊奔跑一邊撒花，怎么在皇家酒店的kingsize大床上OOXX，難不成這些都是他坐在輪椅上和你玩的？”

    “……變形試劑是第8區的實驗產物，只有注射了試劑他才能在一段時間內變成人，這不算他自己的特有能力。”陸悠然揉了揉通紅的耳垂。

    “那那個呢——海妖王具有特殊的震懾能力，他可以召喚和指揮魚群，你不是說他在水族館的玻璃面前用沙丁魚群拼出ILOVEYOU和你告白嗎？”

    陸悠然捂著臉羞憤欲死，“那也不算，海妖王的cao控力更強，他可以控制兇猛的rou食性魚類，甚至可以控制水。”

    “那說話呢？只有海妖王可以說人話，”張良紹隨手扔掉喝完的可樂罐子，任由它像只小黃鴨似的漂浮在水面上，伸出手指著他，“這你總不能否認了吧？”

    陸悠然放下手抬起頭，嚴肅道，“這一點我特別確定。”

    張良紹幽幽道，“你是不是想說他其實不能說話，只能發出嚶嚶嚶的聲音？”

    陸悠然搖了搖頭。

    張良紹松了口氣，邊上的可樂瓶慢慢地游近。

    “不是嚶嚶嚶，是類似海豚音那樣子比較高亢的聲音，還有吐泡泡的聲音。”某個人紅著臉，身后開出一串粉色的小花背景墻。

    “……”

    張良紹翻著白眼倒回浴缸里，把頭埋進水中，咕嘟咕嘟開始裝死，吐出來的泡泡把游過來的可樂瓶又推了回去。

    OOo……oooOO…ooo…

    ……

    陸悠然的公寓在一條僻靜的街上，靠近運河，張良紹本來另有住處，不過為了方便，便住進了他家的閣樓里。研究所在郊外，離公寓有一段距離，他們倆個得早起去上班。

    “路易斯，實驗室里有一批損壞的儀器，你來幫忙把它們運到第五區的倉庫里去。”

    剛打完卡，萊特教授的另一個助手便走過來對張良紹說道。

    “好的。”

    張良紹把識別卡別到自己的胸前，然后朝著第8區走去。

    今天早上實驗室的氣氛十分和諧，他進去的時候，陸悠然正站在二樓欄桿邊上，將食物從水族箱頂部的篩孔中投喂給羅烈。

    耶夢加得和人類一樣是典型的雜食性動物，他們在食用高蛋白的魚蝦的同時也需要攝入一些富含熒光元素的藻類，否則就會脫鱗。

    不過羅烈有些挑食，對于茹素沒有太大興趣，實驗員們早些時候投入進去的海草都被棄置在池底腐爛了，無奈之下實驗員們只好把藻類磨碎混雜進魚rourou糜中制成一顆顆的丸子投喂給他。

    丸子很小，羅烈都不需要用手，他亮麗的藍色尾巴一擺，在水中劃過一條漂亮的曲線，將所有的食物以一筆畫的順序收進了嘴里。

    他的黑發在海水中飄浮不定，蒼白的面孔仿若異世的妖精，在深藍的水中顯得詭魅又瑰麗無比，他朝著水面上的陸悠然伸出了手，像是在討要更多的食物，又像是在邀請他加入另一個世界。

    比昨天那副猙獰的樣子順眼了點……張良紹無意觀賞他們兩人的世紀深情對眼兒，徑直走到一旁的儀器旁把它搬上車，然后推著小車離開了實驗室。

    他推著小車摁開機械門，沿著幽暗的走廊一路走進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