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人間見白頭_分節(jié)閱讀_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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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在他們身后,百里霂也上了城樓,他看了看不遠(yuǎn)處被砸得狼籍一片的城頭,不悅地皺了皺眉,向曲舜問道:“看清楚下面是什么了嗎?” 曲舜忙答道:“方才擲了一支火把,借著光看下面好像是一架拋車。” “一架拋車?”百里霂重復(fù)了一遍,轉(zhuǎn)向身后,“拿十支火把來。” 巡城的隊(duì)伍里多的是火把,很快的,幾名親兵執(zhí)著燃著的火把送了過來,百里霂并不接,指了指幾個方向:“向那里,一個一個地扔下去。” 明亮的火光如同流星般一顆顆滑落,照出下面一片漆黑的草原的雛形,那大得駭人的拋車再一次顯現(xiàn)了出來,竟然不止一架,而是四架,半月形環(huán)繞著,目標(biāo)無疑都是城門。在這樣強(qiáng)大的攻勢下,再投下幾枚巨石,恐怕連城門的框架也要塌了。 “沒有人……”百里霂低聲道。 蘇漓立刻接道:“那車四周黑乎乎一片像是個棚子,也許是人躲在下面cao縱,他們與弓弩手不同,城門不會跑,所以不需要再瞄準(zhǔn)。”他回頭看了看百里霂,“那棚子上蒙的多半是生牛皮,所以方才連箭也穿不透,四面固定,以繩索為脊,這樣即使石塊落上去,也會被彈開,不能傷到下面的士卒。” 尹翟一聽,忙道:“弓箭穿不透,可以用投矛,以我們營里步卒的臂力,一記可以穿透五層牛皮!” 百里霂抬起眼皮看了他一調(diào)他們來。” “是,是。”他摸了摸后頸,連聲答應(yīng)著向城下奔去。 百里霂這才轉(zhuǎn)過身,低聲道:“城門上這個機(jī)括可有好多年沒用過了,希望它的木梁不要腐朽了才好,把它放下來。” 曲舜在靈州城戍守七年來從來不知道城門上還有個機(jī)括,眼見那巨大的吊索吱呀呀地放了下來,不由得問道:“將軍,這是什么?” 他這詢問中帶著小心和懵懂,與當(dāng)年初入伍時一樣,經(jīng)常對著各式軍械陣法茫然失措,只能小心翼翼地問:“將軍,這是什么?” 而百里霂也一如當(dāng)初一般耐心解答道:“這個機(jī)括是當(dāng)年封大將軍命人修筑的,我原以為只是個空架子,北涼騎兵機(jī)動性如此之強(qiáng),等到這樣大一個東西扔過去,他們早就跑得不知蹤影了,如何用的著。”他低低嘆了口氣,“如今看來,是我膚淺了。” 說話間,那巨大的鐵撞木已經(jīng)裝進(jìn)了吊索,幾十名士卒一起拉動繩索,楠木支梁咯吱咯吱地響動了起來,鐵柱的一頭慢慢滑出了城墻外。 隨著撞木的重力與眾人的拉力逐漸加大,繩索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聲響,白凡低聲道:“太重了,這繩索恐怕吃不住。” 百里霂面色漠然,低聲道:“繼續(xù)。” 老舊的機(jī)括轉(zhuǎn)動的聲音格外刺耳,慢悠悠地劃動著每個人的鼓膜,突然城下轟隆一聲又砸來一塊大石,正擊在門梁上,一時間晃得拉繩的士卒有些不穩(wěn),手中一滑,那沉重的巨物猛然悠出城去。就在此時,百里霂突然抽出佩劍,斬斷了繩索,巨大的鐵撞木劃破重重大霧,帶起一片風(fēng)聲,遠(yuǎn)遠(yuǎn)地拋了下去,沉悶的夜色里傳來鏗然的木料斷裂的響動。 “他們的車桿斷了!”不知是誰叫了一句。 不需要再擲出火把,光憑方才鐵撞木飛出的方向就能大約推斷出,斷了的正是對著城門的最大的那輛拋車。尹翟帶了一支百人隊(duì)聚集在城墻上,在斷裂聲后,立刻詢問般地看向百里霂:“將軍?” 百里霂點(diǎn)了點(diǎn)下頜,重新看向霧氣籠罩的城下。 尹翟會意,舉起胳臂,隨著他的令下,烽火營的步卒們奮力向著他所指的方向投下長矛,城下傳來了隱約的痛呼聲。接連的巨石攻勢終于停了下來,黑暗中沉寂了片刻,又響起了那有節(jié)奏的木轱轆滾過地面的聲響。 “將軍,他們在撤退,要不要帶一隊(duì)人馬追上去!”白凡立刻問道。 百里霂搖頭:“他們既是有備而來,必然設(shè)有埋伏,”他轉(zhuǎn)過身,“況且這次他們所來的目的,大約不是真的攻城,只是示以威懾。” 其他人都怔怔地等著他說下去,他卻揮了揮手:“下去再說。” 城東,議事廳。 等到各營校尉都匯集到此時,大霧才漸漸淡去了些,天色微微透出一些白。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宋安急躁地說道:“這幾日敵人兩次突襲都是出人意表,一擊即退,不知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曲舜幾乎一夜未睡,眼睛下面有一片薄薄的陰影,此時強(qiáng)打著精神:“他們這是動蕩我們的軍心,消耗我軍士氣。” “將軍!”宋安拍了拍胸甲,“我們不能在這里坐以待斃,還是盡早出兵還擊為好。” “還擊?你真的知道這次的敵人是什么人么?” 宋安怔怔地看著他。 蘇漓在一旁插嘴道:“你們瞧見那拋車沒有,他們從頭至尾無人出來安放巨石,這就說明放置巨石的機(jī)括也置在下面,這樣的東西就連我們的軍械司也不一定能造得出,更何況是北涼人。”他說到這里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向百里霂,“除非是西域諸國這次也插進(jìn)了一腳。” 白凡立刻道:“說起來,我們上次派去跟蹤訖訶羅耶人的斥候至今都沒有消息,也不知那位蘇哈和北涼人締盟了沒有。” “那拋車確實(shí)像是訖訶羅耶工匠的技藝,”百里霂開口道,“但我想不出他們背棄與大炎長久的友盟,轉(zhuǎn)而投靠北涼的動機(jī)。” 他環(huán)視了屋內(nèi)眾人一圈:“還有一點(diǎn),你們不覺得奇怪么?這樣突然的大霧,敵人為何像是事先知道一般,早早地布置了拋車。” 他重新垂了眼瞼,自言自語般地低聲道:“這個北涼已經(jīng)在他們那位新大汗手中變得讓我琢磨不透了。” “將軍——”一名親兵忽然入營,手里捧著一只斥候常用來傳信的灰羽信鴿,“這是方才飛來的,但是……” 百里霂皺眉看向這個眉宇間還有些稚氣的小卒,不耐地道:“但是什么,傳信時不要吞吞吐吐的。” 士卒嚇得慌忙低下頭去,雙手遞上一個小卷:“這只鴿子足上縛的不是我們慣常用的粗布或者羊皮,好像是……絲綢。” 百里霂搓開了那個小卷,果然是一乍寬的一條素緞,他對著上面的兩行字怔了怔:“這的確不是斥候的東西。” “將軍,”曲舜疑惑地看著他的臉色,“是什么人做的?是不是我們的斥候被擒住了。” 百里霂將那小片輕薄的布料拍到案上:“訖訶羅耶的蘇哈,他果然還沒走。”說著便起身披了大氅,向外走去。 散去霧的清晨,像是水洗一般,沒有了平日的干燥,連風(fēng)也濕潤起來。逐日載著百里霂一路沿著兵道出行,還沒出西側(cè)城門,便聽得縹緲的樂聲隨著風(fēng)緩緩送來。那是笛聲,卻不似尋常竹笛那般輕快悠揚(yáng),隱隱帶著異域風(fēng)情,尾音妖嬈,像蛇一般在耳畔縈繞不去。 蹄鐵敲打在青石路面上的脆響攪散了這纏綿的樂音,那笛聲緩了緩,便也停了。 城外是四只駱駝,領(lǐng)頭的白駱駝毛色華貴,坐在上面的人一襲雪貂大氅,脖頸間纏著雪狐的皮毛,愈加襯得膚色瑩白如玉,他抿著唇,手中執(zhí)著一支銀色的長笛:“大將軍竟然獨(dú)自前來。” 百里霂冷冷地回以一笑:“蘇哈大人。” “蘇哈?”他勾起唇角笑了,“我原以為你還是會叫我伊爾。”不知怎的,那話音里并沒有笑意,說完便對著身后打了個手勢。 駱駝后的一名仆從走了出來,對著百里霂行了一禮,隨即推出一個反綁著雙手的人來,那人跌跌撞撞地奔到百里霂馬前,狼狽地叫了一聲:“將軍。” 百里霂認(rèn)得這是自己派出的一名斥候,微一點(diǎn)頭,向那邊道:“這是什么意思。” 伊爾還是漫不經(jīng)心地笑著,曲起指抵著下頜:“這是我從北涼大營里帶出來送還給將軍的,怎么將軍倒是不太高興?” “送還給我,你為何要這么做?” “為了向?qū)④姳硎疚业纳埔猓币翣柲{(lán)的眼眸直看向他,“將軍似乎對我們有些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