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
傅疏影抿了抿嘴,眼神忽閃,別扭嘟囔:“爹可希望我能成才了。” 傅辛夷笑開:“因為成才可以過更好的日子。誰不希望自己喜歡的人今后能過更好呢?” 傅疏影有點懂了。 他希望自家可以更好,也希望jiejie和姐夫可以保持讓天下人傾慕的姿態。他希望面前的女子能永遠溫溫軟軟,帶著一切美好過著日子,遠離所有紛爭。 天底下除了他姐夫,無人可匹配這等女子。 他點了頭:“那我還是要念書。他成不成才不重要,我希望他成才。” 小家伙說得義正言辭,態度比剛才還要鄭重。 傅辛夷莞爾,只好放任小家伙在自己身邊念自己都不想聽的之乎者也。就當給孩子溫習的一次機會。給人講課會讓人對自己所學了解更深一層。 傅疏影來的次數多了,總是能和封凌撞上。 封凌聽著傅疏影講書本,發現是經義,就會隨口問他兩句。傅疏影大部分能應答上來意思,不過回答得不算精彩,觀點多是來自教書的幾位先生。 封凌也不直接給他更完善的答案,就提點他兩句,讓他回去再自己好好想想。 傅辛夷:“……”聽不懂。 唉,之乎者也的世界她是搞不懂。 封凌想著趕走一個是一個。趕走了上一個傅疏影,誰想過兩天又迎來了一個桂曉曉。 桂曉曉性子本就囂張到了略有點猖狂的地步,當年在京城就算風云人物,好不容易去了趟蒙古安分了幾年,現在回來,在家里人和傅辛夷的包容下,固態萌生。 她一到傅辛夷這兒,就帶來了自己的瓜,叨叨叨開始和傅辛夷講八卦。 “辛夷啊,你是真的不知道。格根哈斯帶著媒婆干了點什么事情。”桂曉曉一手瓜子一手茶,仿佛說得是別家人的事情,一臉震驚,“他說蒙古送糖和送茶,我們這邊買起來太便宜了,就多買一點。” 傅辛夷忍俊不禁。 桂曉曉見傅辛夷偷笑,覺得傅辛夷是沒見著現場:“我剛開始還想,多送點就多送點吧,他們蒙古是用布包著送的,能送多少呢對吧?” 傅辛夷點頭。 桂曉曉給自己灌了口茶:“他竟然用箱子裝著糖和茶葉過來送。箱子用布抱著!幾箱幾箱啊!我這輩子都吃不完那么多糖。” 自從江南制糖發展后,運河河道平穩,京城的糖價格便宜還白得漂亮。 傅辛夷想象著一箱子抬著進門,一打開。別人是炫耀一箱子的金銀財寶,放到格根哈斯這兒,炫耀一箱子的白糖。 她被逗得咯咯直笑。 桂曉曉知道傅辛夷出不了家門,語氣抑揚頓挫。給她講自己最近在京城,在格根哈斯手里都遭遇了點什么:“聽說蒙古要送好幾回禮,又想著要貼合一點京城的習俗。然后他帶了一只騎著羊的雁子。” 傅辛夷差點沒笑昏過去。 她嘴里還含著酸果子,結果又笑得不行,險些把自己給嗆住,愣是把自己笑得臉都微微泛紅。 桂曉曉見傅辛夷笑成這樣,忍不住跟著笑:“你干嘛,有什么好笑的。” 傅辛夷哪里能想到格根哈斯能那么厲害。 騎著羊的雁子。 天吶。 這人腦子的想法簡直突破了傅辛夷的想象極限,連話本都講不出這樣的事情。傅辛夷幾乎可以預料到在媒人的八卦下,整個京城即將再度吃起桂府的瓜。 太香甜可口了吧。 傅辛夷半點沒能緩和過來,笑得眼淚盈眶,忍不住取手帕輕微擦了擦眼角淚水:“然后呢?你家里是什么反應?” 桂曉曉撇嘴:“還能什么反應?我哥和格根哈斯去‘切磋’了一下武藝,然后我哥明明該是被按著打的,格根哈斯每回得了上風又趕緊裝弱。到后頭我爹都說不出話來。” 能說什么呢? 這男子和個二憨憨一樣,就憑著一腔“我會對桂曉曉好”沖上門來。 而對于桂府而言,他們所需要的女婿是最不能只看“對桂曉曉好”這一點的。這世上好男人有,但并不是所有男人都能一生從一而終。他們不想憑著一時情誼將自己女兒賭進去。 蒙古距離京城可太遠了。 一旦桂曉曉嫁過去,有什么不順心的事情,她不能最快速度求助娘家,不能求助自己好友,只能靠自己扛過去。她在京城所學的大部分事,幾乎都沒有辦法用。 桂府要考慮很多,至少要考慮到,要讓格根哈斯知道,桂曉曉是很重要的。他娶她是在愛情上,在今后的生活上都是值得的。他要是有朝一日得罪桂曉曉,必然會付出相應的代價。 唯有這樣,他們才能放心將桂曉曉交出去。 桂府是將桂曉曉養大了,可他們依舊覺得對桂曉曉有所虧欠。京城里的大家閨秀哪里有會因為一樁婚事而遠走他鄉的呢? 桂曉曉年紀漸長,逐漸看明白了這個道理。但這種事情哪里需要放在嘴邊說呢? 想得越細,反而越容易傷感情。 她就是想轟轟烈烈喜歡一場,轟轟烈烈嫁個人,然后過自由自在的一生。她的今后不論是喜或悲,都由她自己現下所做來決定。 桂曉曉嗑著瓜子,見傅辛夷笑得差不多了,才將桌上果碟子推過去:“再吃一個,聽說你最近是反應最大的時候,過幾個月就好了。” 傅辛夷再吃了一顆酸果,應了一聲。 兩人聊夠了格根哈斯,隨后話題又轉移到了京城里其他人身上。京城從來不缺少趣事,有的事情刺激到仿佛和假的一樣,但轉頭從再一個人口里應證,那事確實是真的。 “我聽說啊,工部新來了一批很厲害的匠人,全是從各地征召來的。戶部也有一些地方老農。”桂曉曉先是聊起了這些還算正經的事。 傅辛夷應了幾次,隨意說了點能說的,就又聽桂曉曉聊起了:“薛貴妃的表哥知道么?他兒子我聽說上花樓被人打了。結果啥也不敢說,你知道為什么么?” 這種傅辛夷就不知道了,好奇問:“為什么啊?” “因為哈哈哈,他們搶人,結果誰知道那個是對面樓的男子,打扮得妖里妖氣,過來串個門拿點東西的。”桂曉曉笑起來,“薛家也不能把這種情放到臺面上講啊。” 傅辛夷又笑得不行。 這種都什么狗血事情。 雙方笑夠了,愣是嘮到了封凌回來再度趕人。 封凌見到桂曉曉就使出了趕人三連:“咦,格根哈斯竟是沒尋你么?桂三小姐的婚事如何了?我今日聽小桂大人說了不少趣事。” 桂曉曉被傅辛夷笑話就算了,可不想在別的男子那兒聽到自己的笑話,立刻放下瓜子和糕點,理智告辭:“走了,忙著成親去了。下回再來看你,順便給你帶點好吃的。” 傅辛夷笑著點頭:“好。” 桂曉曉再度志氣高昂離開,看不出半點被人趕走的樣子,還順路和府上管事打了聲招呼。府上管事就是傅府前管事,因傅尚書不放心傅辛夷,被傅尚書命令跟著傅辛夷換到了這宅子。 封凌見人走了,揉了揉額角:“他們怎么一個兩個都那么空,整天能過來和你嘮嗑。你這在家里待著,比在外頭還忙。” 傅辛夷聽著這話,朝著封凌擠擠眼:“說明我厲害。” 今天的傅辛夷被桂曉曉帶著,有點外放的猖狂。 封凌被傅辛夷逗笑,還要點著頭應聲:“對對,你厲害。我們家你肯定是最厲害的。嘴里可有味道?晚上要多吃點,不吃我就親自喂你。” 傅辛夷:“……” 這個家看起來最厲害的還是封凌。 第165章 懷孕確實是個很辛苦的活。 有的人或許都沒怎么察覺就過去了, 有的人則是會產生各式各樣的問題。專門請來的月嫂每天都要幫傅辛夷解決新出來的問題。 最早幾個月的孕吐到后來逐漸解決, 而后來的腰酸水腫幾乎不能算問題。 傅辛夷臉上不能用東西上妝,即便時常在院子里動一動, 臉色都沒有以前自然, 還起了一點斑點。她自己稍有點在意,卻沒想到封凌看到后會忍不住親親她臉上的那點斑點, 說特別好看。 怪怪的,卻平撫了她的不安。 到了最后幾個月, 肚子和氣球一樣快速膨脹起來。走路有沉重的下墜感, 讓她時不時有點慌亂,總覺得會真的墜下去。 晚上睡覺怎么睡都不舒坦,放多了軟枕都不行,睡多了就覺得骨頭發癢, 不動一下就不得勁。 早前她就覺得一起睡不太好。 現實證明就是…… 傅辛夷晚上開口:“你過去一點。” 封凌挪位置。 傅辛夷再度開口:“你再過去一點。” 這個床好像太小了點, 下回讓人打個大一點的床。 哎,大一點的床好像不太適合這屋子, 以后換新宅子要搞一個大一些的屋子睡覺。 封凌再次挪位置。 傅辛夷沉默了片刻, 還是覺得怎么睡覺都不舒服:“再過去一點?” 封凌第三次挪位置, 險些墜地上去, 連帶著將被子都差點帶了下去。 傅辛夷忙往床里縮了縮:“你小心著點。” 封凌側睡, 朝著傅辛夷。他已很困了,手伸過去揉了揉傅辛夷的腰:“嗯,你不舒服就和我說。” 傅辛夷應聲。 封凌話才落,呼吸很快又再度平穩下來, 手貼著傅辛夷的腰不再動彈,已是直接睡著了。 傅辛夷悄悄動了動腦袋,借著窗外隱隱透進來的月光看自己心愛的人。 她困頓漸上來,很快陷入了沉睡。 一閉眼,一睜眼,又是新一天。 傅辛夷發現自己在生產那幾天幾乎是有預感的。她在封凌出門的那天提早和他說了一聲:“今天能早些回來么?” 封凌應了聲,當天就比往日提早了一些時日回來。 兩人吃了飯,在院子里稍微走動了兩步。 傅辛夷就感覺到身子一沉,和封凌說了一聲:“我好像要生了。” 封凌臉上表情空白了一瞬,隨后叫良珠叫管事叫產婆,表面穩得很,冷靜帶著傅辛夷往房間去,還差人去做點吃食過來。 實際上他握著傅辛夷的手早已出汗,等進了房間還不自覺輕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