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駱康一臉不敢置信,甚至語氣很是夸張:“他本來在和我一道處理公事。結果一個人過來通稟。說十二皇妃從自家先生那兒回來,在房間里哭。” 封凌微頓:“嗯?” 駱康翻白眼:“結果他說要帶十二皇妃去買貓。說讓皇妃開心開心。事情明個再說。我看透了,我不如皇妃,更不如貓。” 封凌:“……” 封凌回想到十二府邸后來滿院貓的狀態,還專門請人看護貓,覺得駱康可能是不如貓。 這輩子就別想比貓強了。 第138章 人和人倒生活苦水, 那就是人生樂趣之一。 駱康坐下后就開始和封凌說著皇帝是多么有“深謀遠慮”, 竟然是讓年紀如此輕的十二皇子和自己,兩個對蒙古全然無知的人上手接桂正初手中的路。 他作為一個科舉考核分數不低的人, 說話是充滿了反諷的藝術, 讓封凌聽了在那兒不住笑,根本止都止不住。他笑了好半天, 才將話題又引到肖家身上。 封凌問駱康:“我聽你們小二說,辛夷前兩天來酒樓, 結果和肖先生鬧得不愉快。” 駱康又喝了口茶, 取筷子吃了兩口桌上的菜:“嗯。十二皇子回去就問了十二皇妃,所以今天十二皇妃才會去找肖先生,誰想回來就哭,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封凌沒說話, 垂眼想事情。 駱康抬頭見封凌在出神, 深深嘆氣:“哎,成成。我算了服了。你們一個兩個都是如此。” 封凌回過神, 沒反應過來駱康的意思:“什么?” 駱康再度嘆氣:“還能有什么, 你敢說你剛才不是在想傅小姐?” 封凌莞爾。 他剛才確實在想傅辛夷, 但想的事情和駱康想的是全然不同的。他并不方便解釋, 也只能說出一句:“不敢不敢, 確實在想她。” 駱康那么一說,他就真的有點想。 徐州那日子,忙歸忙,幾乎天天能見上面。 現在的日子, 忙歸忙,好些天沒見上面。 十二皇子都能安慰十二皇妃,他卻連傅辛夷心情不高興都不知道。上輩子徹底不知道,這輩子的知道也是姍姍來遲。 他拿起茶杯,以茶代酒:“駱大人大人有大量,還是放過小的臨時想一想這事。”語氣揶揄,充滿調侃。 駱康想生氣,又覺得很好笑,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么表情,拿著茶杯和封凌碰了杯:“先吃飯吧,說說徐州?我聽說徐州這些時日做得很好。” 封凌和駱康說了說徐州的情況,再講了講桂正初的事。駱康則是投桃報李,也和封凌說了不少蒙古的事,讓封凌回頭再去徐州,方便和桂正初大人交流一下,至少表達一下他們做得還成,等桂正初徐州回來,他們會再將事交還給桂正初。 這個交還是真交還,還是假交還,亦或者是交還一部分,最終還得看十二皇子、皇帝以及桂府的意思。 封凌頭是點了,不過是應了幫忙轉述這一個忙。 茶喝足,飯吃飽,駱康揉了揉肚子,和封凌再說著:“封翰林明年成親?” 封凌點頭。 駱康笑起來:“那我們是提早討一杯喜酒,還是后頭補上?” 封凌的婚事不會宴請多少人,這回屬于京城罕見的小辦。婚事小辦大多數聽上去不好聽,容易讓人想多,但封凌的事情眾人都知道,是為了天下蒼生,這就成了另一個程度上值得夸耀的事。 封凌想了想:“后頭補上吧,這些時日太忙,我很快又要南下。” 駱康連連應了,提早先約好了酒:“那就等徐州事畢,就在我家酒樓鬧騰一下。到時候可不能推脫。” 封凌笑了下,應下這事情。 他吃完飯,感覺四肢更加乏力,覺得明天起來怕是要渾身酸痛。云將軍的一日隔著一日cao練,怕是算準了他還跟不上將士訓練,特意給的他緩沖時間。 稍微動彈了一下身子,封凌和駱康道別,準備提早去傅府一趟。 駱康抽空過來吃個飯,自然等下還是得回去忙正事。 兩人拱手稍客套了兩句,轉頭又各忙各的去。 …… 封凌坐著馬車到了傅府,讓門口的人代為通稟了一聲。 傅尚書今天還沒回來,顧姨娘照舊在自己房里休憩。傅辛夷在書房里做著花畫,試圖沉心靜氣,只是在用刀剪去鐵絲的時候,止不住有點兇氣外露。 良珠在邊上看得心驚膽戰,想要問又不知道該從何問起。她可是知道自家小姐那天酒樓發生的事的,可誰想酒樓后遺癥會那么嚴重,讓她家小姐憑白生了那么多天氣。 作為一個優秀的丫鬟,她在考慮去通知封公子。 “小姐,今天后廚燉了雪梨,用冰鎮過后特別好吃。”良珠小心翼翼和傅辛夷說著,“可要我現在去端過來?” 傅辛夷頭也沒抬,繼續“咔擦”一剪刀,將有一根鐵絲剪斷。 良珠心頭一驚。 傅辛夷緩緩開口:“等下吧。現在吃不下。” 良珠應聲,乖乖繼續在旁邊打下手。這幾天自家小姐食量猛然下降,要不是府上湯湯水水補得多,或許又要病倒一回。這剛開回來又病倒的,怕是京城里的風聲不會好了。 外頭有人過來通稟:“小姐,封公子求見,現人在前廳那兒。” 傅辛夷又“咔擦”一剪刀。 良珠小聲提醒傅辛夷:“小姐,封公子來了。” 傅辛夷將剪刀放到旁邊,看著自己面前的花畫不作聲。面前的花畫還只是個框架子,泥土都沒填,更別說上面布置的花了。 鐵絲框了一半,精密得好似每一段都是完全相同的尺寸。 傅辛夷深吸一口氣,又吐了出來,隨后說了一聲:“讓他直接來書房吧。書房也不是什么特別的地。” 良珠應聲,出去叫人。 傅辛夷等著封凌過來,一點想起身的想法都沒有。她覺得自己耳邊還有肖雯的聲音,不斷循環,根本消不去。她那天折返之后,滿腦子都在想要如何和肖雯清算。 她要是告訴她親娘,傅尚書必然會知道,她親爹也會知道,云將軍該是一樣會知道。 大家一塊兒下手,基本上京城就會亂了。 肖先生的名頭可太大。她要是出點事情,誰都會細究她到底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讓傅尚書和云將軍齊齊出手。回頭牽扯到她,再細究到云詩詩…… 萬一她娘某天暴露了身份,那肖先生就成了委委屈屈受苦受難,反而被洗白了個徹底。至于封凌的傷和她的遇刺,早就成了不重要的小細節。 她要是告訴封凌…… 封凌或許會幫她一塊兒處理。但以他睚眥必報的性子,要是做了點什么事情,回頭肯定會在皇帝那兒留下不好的印象。 皇帝可是肖先生的粉。 傅辛夷這么想著,打算先自己獨自扛。她要讓肖先生無聲無息和眾人告別,讓人不知不覺中驚異:咦,肖先生人呢?卻又得不到什么答案。 有生年記載,無終年記錄。 “叩叩——”封凌敲了敲門,走進書房。 他見著傅辛夷頭發束得很高,一點飾品都沒用上。夏日衣服單薄,她里頭穿了件帶花的內衫,外頭就套了一件黑色暗紋的透明長袍。說是透明,實在是這衣服料子太過薄,薄到可以清楚看到里頭的內衫。 封凌腳步微頓,竟是覺得自己好像走錯了。 他是不是走到了少女的閨房? 撲鼻而來的清香混雜著筆墨書香,告訴封凌他并沒有走錯。只是少女穿了一套顯少穿的衣服,讓他受著了點沖擊。 像來喜歡靚麗色彩的傅辛夷,就算偶爾會順應大眾穿點流行的素雅款,但真的罕見會穿成這樣。 看來心情真的很不好。 封凌朝著傅辛夷笑了笑,走到她位置邊上:“可要我幫忙?” 傅辛夷又拿起了自己的剪刀:“不用。” 她覺得自己口氣有點生硬,又添了一句:“我自己來就成,你坐下看著就是。” 良珠端來了椅子,封凌順勢便坐下。 他們兩個在書房里交流情感,良珠自不適合打擾。她悄聲離開書房,讓兩人得以有空獨處。 傅辛夷為了做工,穿衣服自然不會選擇袖口大開的那類。她內里的衣服短,外頭的長袍長一些,手上手套不算長,手腕在黑色透明長袍下顯露得分明。 坐在邊上看著的封凌忽就直觀明白了“皓腕凝霜雪”,那盈盈一握,覺得稍用力都會不忍的白皙美感。 他沒吱聲,坐在那兒繼續看傅辛夷做工。 大家小姐認真起來特別好看。尤其是這位大家小姐還是自己心中喜歡。 “咔擦”一下。 封凌心頭一跳。 他輕微挑眉,覺得貌美中有一絲危險,像是傅辛夷送給他的玫瑰花,漂亮帶刺。 “咔擦”又一下。 封凌從繁忙中放松下來的心被吊了起來,稍有點不知怎么的,心弦小小繃緊了起來。 傅辛夷換了一根鐵絲。 封凌見傅辛夷又要下手剪了,伸手攔了攔:“我來吧。” 傅辛夷側頭看向封凌:“沒事。我來就成。” 眼眸黑白分明。 封凌心軟:“我聽說你和肖先生鬧了不愉快。” 傅辛夷轉回頭:“嗯。肖先生性子與我不同。她看不慣我的性子,說了一些不好聽的話。” 封凌不知道傅辛夷是真的僅為了一些話而生氣,還是因為知道了更多的事。他記憶里的姑娘,上輩子這輩子,都喜歡在心里頭藏事情。 平日里溫和的少女,現在連個溫和的笑容都沒了。 他沒直接問,而是直接與傅辛夷說了:“十二皇妃今日去尋了肖先生,問你和肖先生鬧矛盾的事,回來時是哭著的。” 傅辛夷又轉頭看向了封凌。 封凌不知道上輩子的傅辛夷怎么熬過這一段日子:“我這些天去過了順天府,也找過駱康問過。我認定她該是對你和你娘下手的人。只現在還沒確鑿的證據,尋不到她下手的原因。你再等等我,不要氣壞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