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第125章 傅辛夷自從上次洗澡事件后, 學會了一種新的上妝方式。 用手帕將一塊粉放在里頭, 然后在自己身上臉上按壓。手帕的布縫隙極為細,讓黑灰色的粉可以更加柔和貼到皮膚上, 看起來再自然不過。 靠著這一點, 傅辛夷近來偷偷摸摸洗了好幾回熱水澡,還成功在最短時間內給自己上好了妝。只要讓她有一定的時間擦干身上的水, 稍微冷下身子就行。 但傅辛夷知道,僅憑借著皮膚顏色差異是不夠的, 對方還是能靠著一幅肖像認出她。 來打探她的人會是誰? 打探了又要做什么事情? 那人如何確定自己不在京城呢? 傅辛夷經過這一遭, 已然確定傅府還是可信的。如果傅府不可信,那最早她剛跑出來那一段路,其實是最適合尋人取她性命的。 但沒有敵人來。 除了傅府,所有人都以為她還在京城。 直到她生病的時間比尋常人長了點, 長那么一點就已讓人起了疑心。 這人必然消息很靈通, 即使自己不是位高權重之人,身邊肯定也會有位高權重之人。她認真思考了一下周圈的人, 從畫肖像的角度, 還是覺得能曾經碰到過的肖先生可能性最大。 十二皇妃可能性也有, 但自己和十二皇子并沒有走進過, 和十二皇妃沒什么沖突。十二皇子更是不會想去得罪封凌的。 但如果說畫人模樣擅長者范疇再擴大一點, 那她就真不知道具體會是誰。 只是這位肖先生,想來想去就差了一個動機。一個會讓她多年前殺云詩詩,多年后執意還要對她下手的動機。 想不明白這個動機,她便會“疑人偷斧”, 越看越覺得肖先生是兇手,但偏生沒證據。 傅辛夷沒事人一般又混入到老百姓群體中,很快就碰到了蓄意來打探的人。 她正在田里檢查新生的苗,確保它們生長情況正常。腳下都是泥巴,手上也是泥巴,她半點沒大家閨秀的樣子,和普通年輕的種田郎沒什么差別。 來人穿的是京城里的好料,嘴上“哎喲喲”心疼著自己的鞋,眼睛還四處找望著:“林興啊?林興公子是哪位?” 傅辛夷蹲在田里抬頭:“哈事哦?” 來人:“……” 這口音怎么像是徐州口音,而不是京城口音? 那人訕笑朝著林興拱手,仔細打量起林興:“在下祝思源。是涼州人士,去年上的京。僥幸秋闈有名,可惜春闈落榜。現下在京城跟著人做點事,這回跟著人一道來了徐州。” 傅辛夷大致聽明白了。 就是科舉沒拿到好名次,但是不知道在哪家混了個謀士位置,這次就正好下徐州來做事。 “會種田么?”傅辛夷用胳膊擦了下額頭的汗,朝著祝思源爽朗笑了下,“看起來好像不太會啊。” 祝思源笑容更加尷尬:“種田是不會。但在下祖上曾在江南地方做過官,所以對治理地方有一點小了解。這回是來幫桂大人和封大人打下手的。” 傅辛夷重復了祝思源“打下手”這個詞,歪頭打量:“擅水利?” 祝思源:“……不,不擅。” “統領百姓一道服徭役?” “這……” “啊,我知道了。文書整理工作。對吧?”傅辛夷恍然大悟,“這一塊兒得要個識字的。” 祝思源一身汗,簡直扛不住:“林公子不識字?” 傅辛夷嘿笑一聲:“術有專攻。我就是擅長種地。科舉是考不上的,勉強算是傅家人,碰上這種事才好運道可以過來施展拳腳。人有像封翰林那樣擅長科舉的,自然有我們這種不擅長的嘛。” 這話總算讓祝思源松了口氣,覺得林興該不是京城那位。 哪里有大家閨秀說種田插秧就種田插秧的? 再說了,人一口一個科舉的,顯然是個男人。 他當然沒想到傅辛夷的話每一句都是實話,卻說得讓人想歪了一點而已。科舉考不上的原因一是女子不能考,二是她還真不擅長考這種,而勉強算傅家人則是因為她本就不是傅尚書親生的。 祝思源總算得以搭話,還給自己尋了理由:“我確實不擅長科考。其實我擅長算術。以前還當過兩年算手。封翰林要做的事太大,得有戶部人打下手,我則是給戶部的人打下手。” 傅辛夷“哎”了一聲。 會算術可了不得。 她以前考大學那會兒,一直都覺得數學很難。古代專攻數學的話,確實不是科舉考試會收攏的人才,估摸著多在商鋪當掌柜,或者是去衙門當算手。 “會算術很厲害的。”傅辛夷感慨著,“都是為天下百姓做事。” 祝思源原本對傅辛夷那么直白質問心有抵觸,現在被傅辛夷連著兩句話帶著跑了,覺得傅辛夷可真是會說話,連連點頭:“對對,都是為天下百姓做事。” 傅辛夷朝著祝思源笑了聲:“在衙門里頭做事吧?那可以洗熱水澡。泡池子。不下田也不會弄成我這樣。” 祝思源聽著這話,更是松口氣:“還好還好。我還以為每個人都要下田。” 傅辛夷“啊”了一聲,忽然問起來:“先前有人說你們在打聽我,打聽我什么?好像還說想問問和封翰林走得近的。” 祝思源聽到這話,微嘆了口氣:“哎,先前也有人問我,為什么要打聽這種事情。我說出來林公子可別笑話。” 傅辛夷好奇:“為什么要笑話?” “男人嘛。”祝思源朝著傅辛夷揶揄笑了下,“我在京城認識的一個酒rou朋友,說是瞧上了一個女子。然后那女子和另外一名女子,也就是傅家小姐有過節。” 傅辛夷茫然:“啊?” 祝思源見傅辛夷想不明白,好笑說著這事:“封翰林一來徐州,傅小姐就病倒了。然后他就以為傅小姐是裝病,本人跟著一道來徐州了。他也不看看徐州這地方哪里是那種大小姐能待的。” 傅辛夷點頭附和:“就是說啊,人大小姐在家里好好待著,回頭等成親就是了。來徐州吃苦干什么?” 祝思源跟著點頭:“是啊。我也這么說。這再好的姑娘,粗活干兩三天,手就糙得不行。人姑娘家這輩子最多就在院子里澆澆花,玩玩什么花畫拼一拼,哪能受這種苦。” 傅辛夷見話隱隱有套出來的意思,心跳逐漸加快。 她搖頭嘆氣:“再說,知道人蹤跡又能干什么?女子和女子鬧不愉快,就小打小鬧,哪還有男子出面攪合的事情?你這酒rou朋友難道還要親自動手去警告傅小姐?” 祝思源拍手:“就是說。君子怎能與女子爭個一二。不上臺面。而且人家只是不喜,也沒要對傅小姐怎么的。他自作多情去對上傅小姐,可不是給自己惹事嗎?” 傅辛夷重重點頭:“對。” 祝思源這些天在徐州吃了點苦頭,又被這個酒rou朋友坑著問東問西,問得都被人不喜。他對朋友埋怨居多,現下說上了頭:“你知道這女子是誰么?肖先生。” 傅辛夷臉上神情微頓:“肖先生?” 祝思源并沒有察覺到傅辛夷的異樣:“對啊,就是說。肖先生這般的人,怎么會和傅小姐去斤斤計較一點小事情。” 傅辛夷忽得笑開:“那不如這樣,祝兄就假裝有那么一個女子,就偷偷住在封翰林附近。我們尋個將士在那兒偽裝著,給來人一個教訓。男子就該和男子對上。” 祝思源噗一聲笑出來:“這未免也……” 傅辛夷朝著祝思源嘿笑了一聲:“要是他真做了什么事情,但肖先生一點不在意。這不就說明他所做是沒意義的么?祝兄這是給自己朋友清醒的機會。” 祝思源一琢磨,又能“報仇”,又確實是給個朋友清醒的機會。 大不了以后就不往來了。 他和這位林興通過這事,把關系處好了,保不準還能在封翰林面前多得兩句好話。 祝思源當下應了:“成啊。只要不傷及性命就好。” 傅辛夷點頭:“那肯定。” 她還要留著活口問話。 傅辛夷和祝思源這頭說好,轉頭檢查好農田,先去尋了這次的那些個侍衛,讓人提早抽一個和自己身型差不多的將士偽裝成“傅小姐”,隨后晃悠悠去和封凌報備了這件事。 他們要甕中捉鱉,將人直接引到被埋伏好的“傅小姐”房間內。 封凌聽傅辛夷講這個事,將祝思源這個人先給記上,隨后笑開:“知道了。你記得讓那位侍衛到我這兒來一趟,我和他商量一下對策。” 作者:我:小伙伴們!快去章推讓你們讀者給我澆營養液! 基友們:你加更,你更容易拿到你讀者的營養液。 我:……我,我盡力qaq 第126章 封凌和侍衛聊了一會兒, 從侍衛那兒知道了傅辛夷和從京城來的祝思源兩人之間的談話。 他若有所思, 將所有人的關系捋了一遍。 傅辛夷的所有對外關系幾乎全是這兩年才有的,除了他之外, 總共也就結識了那么些人。成年人要么為了感情, 要么為了利益,才會對另一個人執著下殺手。 顧姨娘是丫鬟出身。與傅辛夷有利益沖突, 但從目前情況來看沒有這個心力神來對付傅辛夷。從感情上來看,她也不該對傅辛夷下手。 傅尚書這一邊, 朝堂之上的對手即便下手, 也不會不著調的去對一個小輩女子下手。再怎么陰毒一點,也不過是對同在朝堂上的小輩男子下手而已。 最大的問題看來還是在傅辛夷親娘身上。 封凌沉默回想著過往,將他所知道的,與云詩詩有關的信息都翻找出來。皇后與云詩詩關系很好, 即便有利益沖突, 也不是那種會為了并不重要的利益沖突而下手的人。 皇后不是傻子,見慣了后宮你來我往, 絕不是單純的人。她不會為了一點事情, 而提早讓自己兒子惹上事端。 皇帝無論如何都不至于現在對傅辛夷下手。他不會想要得罪傅尚書, 更不會想得罪皇后。 傅尚書都查不到的人, 要么對方是錦衣衛或者暗衛之類的存在, 專門干這類的事情,要么就是身份更高。亦或者,有身份更高的人替這個人掃了尾,擋了調查的路。 所以肖先生算符合的人么? 算。 肖家會替她掃尾, 皇帝……也未必不知。 但是為什么肖雯會想要云詩詩的性命,甚至會想要傅辛夷的性命?上輩子傅辛夷只在京城幾點一線走著,還有守衛一直陪同,并沒有將很多事情鬧到自己都知曉的情況。 肖先生后來更是隱姓埋名一般沉寂下來,幾乎沒怎么在公共場合出沒。他少有關注她,也全然沒想到她會成為最大嫌疑人。 是他太過冒尖,反而讓傅辛夷有了危險? 于情于理說不太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