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傅辛夷沒意識到封凌這個時候還玩一語雙關,和他說著自己的想法:“葵花籽用處很多,可以煉油,還能吃。花盤、莖葉可以藥用,可以制紙,可以當肥料。” 封凌沒想到有那么多作用:“煉油?” 傅辛夷點頭:“嗯,壓榨出來。其實向日葵種到西北邊去更好。那兒日照時間長,晝夜溫差也大,出的葵花籽會飽滿很多。京城出不了那么好的效果。即使專門挑選良種再種,也遠沒有那兒有效果。” 封凌略有所思。 油是好東西,如果能因地制宜在西北那兒種植,壓榨出油來再到這邊買賣,那可是一個大生意。 傅辛夷說起這些,嘰嘰呱呱能說好久。 好在她還記得自己是來“踏青”的,也終于想起來這些田是封凌剛買下的:“這些收了,將瓜子部分留種,部分煉油,很快就能回本了。” 她雙手捧了一把:“能給我一小捧么?我種了以后就能在花鋪賣。” 葵花可太適合做花畫或者布置在房子里了。 封凌笑起來:“三畝都是買來送你的。” 傅辛夷“哎”了一聲。 她有錢,可封凌沒什么錢。這些田她想想都知道肯定花了封凌大筆開支,或許可能還負了債,怎么能說給她就給她了? 啊,不對。她自己也沒錢。 她的花鋪錢還沒還完。 “不行不行。”傅辛夷搖頭,“這太貴了。” 哪里有人送田的。 封凌想著去登記轉讓還要花錢,便和傅辛夷說了一聲:“那不如三畝田當聘禮?反正成親后是我們兩個的。你一畝半,我一畝半?” 他說得一本正經,一副明算賬的樣子。傅辛夷聽著總覺得哪里好像不對,可又覺得反正這些田現(xiàn)在在封凌名下,成親后的事情等成親后再說。 她只要一點點種子,別的那些總不能封凌還按著她頭給吧? 傅辛夷勉為其難點頭同意了:“好。” 在旁邊圍觀一切的良珠:“……”我的大小姐,聘禮代表著三畝田全歸您了,哪里還有你一畝半,我一畝半的事情。回頭只要這兒田地能維持收支,賺了的錢可全是小姐的。 她見自家小姐和封翰林感情確實很好的樣子,心頭嘆氣:算了,反正是對自家小姐有利。 除了良珠之外,馬夫和守衛(wèi)們都護在周邊,確保不會哪里突然冒出一個人。經過上一次教訓,他們早已有了新的規(guī)矩,不管別處發(fā)生什么事情,他們都絕不離開傅辛夷半步。 只是…… 哎,小姐和封翰林的感情真是讓人好生羨慕。 …… 讓人好生羨慕的“踏青”活動,并沒有持續(xù)太久。 傅辛夷走過三畝田,花了一點時間。她腳下這雙雨鞋早就被泥點弄臟,要不是裙子下擺被她扎起來了一小截,可能裙子也完蛋。 封凌在邊上一路陪同,半點沒覺得累,甚至還會問她:“要不要背?” 傅辛夷哪里好意思將自己沾滿泥的鞋子蹭到封凌衣服上,拒絕搖了搖頭,堅定要自己走。 封凌見傅辛夷不樂意,伸手碰了下自己脖子上的咬痕:“也好,省得等下我說錯話,再被咬一口。”不知道咬痕明顯不明顯。 傅辛夷聽封凌這么一說,后知后覺又紅了臉,假裝沒聽見,埋頭狂走。 等一圈逛完,她才和封凌重新回到馬車上。 她換回了自己的鞋子,見封凌鞋子上也都是泥:“我們要不去給你買雙鞋子?” 這回封凌頓了頓,還是搖頭:“太浪費了。” 他上輩子上朝,傅辛夷會給他準備三雙鞋子,以備不時之需。現(xiàn)在想想,日子過得真是奢侈。 馬車再次啟程往回折,傅辛夷自己換上了干凈的鞋,看封凌腳上沾滿泥的鞋子橫豎不順眼。她憋了一小會兒,又開口試探:“那我們不如去小河邊洗一洗鞋子?” 封凌見傅辛夷提了第二個意見,笑著點頭:“嗯。” 傅辛夷忙和外頭馬夫說了一聲:“勞煩,看看附近有沒有什么河道一類的,封翰林的鞋子臟了,得稍微洗一洗。” 良田附近必有小河道。 京城的護城河就是引了那兒的水。 馬夫一琢磨,轉了道,應了傅辛夷的話:“知道了,小姐。” 馬車慢悠悠轉向附近小河道,倒是沒有人和傅辛夷說,小河道附近最方便洗鞋子的點,有不少早早搭建著的石柱涼亭,那一段路都是京城學子和女子們時常愛出來晃悠的點。 田邊貴人少,河邊貴人多。 作者:大家!最近營養(yǎng)液!如果這個月不過期的!留一留!四月一之后扔給我!好不好!不要現(xiàn)在丟!也不要這個月丟!四月澆灌!澆灌我!我四月五月參賽需要營養(yǎng)液的!謝謝!叩謝! 第110章 休沐日, 明明只是官員學子們放個假, 卻好似整個京城都休息了。 小河道旁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人談笑說著什么。 不遠處的亭子里,有不少人取了桌布鋪開, 放了一堆的東西在上頭。河道曲折一點的地方, 還有一群人坐在石頭板上,每在一個拐角坐一個人, 玩曲水流觴,吟詩作對。 要是桂曉曉還在京城, 肯定早帶傅辛夷出來玩了。如今傅辛夷和女眷們離了一段距離, 整日不是在家就是在折騰自己的小花鋪,和大家必然很難玩到一起。 也是趕巧,今天好幾個皇子和皇妃都在這兒,沒有特意去請誰, 就將自己玩得最要好的幾個發(fā)小和兄弟姐妹叫上了。 十二皇子和十二皇妃在, 十五公主也在。 不遠處的侍衛(wèi)分散著,隔開一段距離, 將那些身份不夠格的全攔在了外頭。 大多都是自家熟人, 也沒要特意搞什么品鑒會裝模作樣。十五公主比上回更加懶散, 頭靠在亭柱上, 眼睛迷瞪, 依稀是要睡過去了。 不少人都覺得十五公主是在學皇后娘娘偶爾那艷麗的慵懶勁,事實上清楚十五公主的人知道,她身為薛貴妃的女兒,純粹被薛貴妃要求太多, 以至于適得其反,叛逆勁一上來,干脆放任自己頹懶下去罷了。 大皇子到四皇子,早過了出來和小年輕賞風景的年紀,關系上有點復雜,正是對某個位置眼熱的時候,寧可宅在家里宴待幕僚,也不樂意見讓自己心煩的同胞。 七皇子年紀和眾人稍微近一點,但并不在京城里,所以沒來。 九皇子和眾人一向交情還成,出現(xiàn)在這兒也并不奇怪。 十二皇子替十二皇妃取了瓜果,稍微放溫了一些,才推到十二皇妃面前。 十二皇妃此刻正在和自己手帕交聊天,看起來心情還算好。 眾人難得出來,又不是宴席上,穿戴的物件比平日消減了很多,看上去就是普通貴公子和大家閨秀,不算出格。 一群人聊天的話題很雜亂,涉及的事情很多。女子間有說京城里新多了點什么有趣的玩意,也有說哪家繡娘改良了手藝,新制成的衣服做得很有意思;男子間有說最近某個先生寫的書不錯,還有說近來得了一匹好馬,下次圍獵時給眾人見識見識。 天下太平,大多數(shù)即便是從政,到底還是年輕,關心天下的程度遠不及關心自己明天是否能看到最新排的戲曲。 其中還有一個皇子更是非常興奮在和邊上那位說著自己學的木工手藝,恨不得當場做個木椅子給人看。 傅府的馬車行過這段,特意再往前繞了繞,試圖去下游。 封翰林是打算洗鞋子,在上游洗鞋,這典型得罪人,不妥。 然而就和桂三小姐的馬車很多人認得一樣,傅府的馬車認出的也有。很快就有人見著了,好奇問自己身邊的同行者:“哎,那是不是傅府的馬車?是傅家小姐么?” 她同行者好奇張望了一下:“你怎么看出來的,不就是普通的馬車么?” 那先問的人忙點了馬車前頭:“坐在外頭的不就是她身邊的丫頭么?總跟著的,我上回瞧見過。” “估摸著是出來有事吧。她除了上回十五殿下的品鑒會,其它若不是花畫的邀約,基本上都不會應。”同行者嘀咕了一聲,“聽說性子溫軟,怎么鉆錢眼里去了。” “噓。我看你就是嘴欠,怎么什么話都往外說。” “難道我還說錯了不成?哎呀你別戳我。” 兩個小姑娘轉頭打鬧起來,將傅府馬車的事給丟到腦后。 傅府馬車到了下游沒有守衛(wèi)的地方停下。 封凌先行下馬車,不好麻煩傅辛夷,自行去河道邊石頭上脫鞋子洗鞋。 傅辛夷剛開始沒下馬車,就在馬車上掀簾子看。 泥這東西,清水洗能洗掉一些,卻還會留下印記。白色的地方變得灰黃,黑色的地方變得有點泛白。沒有皂角,沒有刷子,封凌將就取了一片薄石片,將鞋子上的泥掛掉了些,再徒手搓了搓。 他右手不能用力,只能拿左手搓。 傅辛夷看了片刻,從馬車上下來,快步走到封凌身邊蹲下:“你手用不了力,我?guī)湍阆窗桑俊?/br> 她不是干不了活的人。 封凌抬眼看了下傅辛夷,確認傅辛夷是真那么想的,婉拒:“你看著我洗,我會覺得更有意思。” 傅辛夷不知道這哪里有意思了,繼續(xù)蹲著。 不知道這些天封凌在家里洗衣服是誰洗的。可能是封父。 一大一小過日子,日常瑣碎事情都要一起做,又沒有什么洗衣機,也沒有炒菜機,更沒有洗碗機,實在是很不容易。 兩個人蹲著洗鞋子,看起來有一點好笑。 傅辛夷本來低頭看著封凌洗鞋子,忽然抬起頭側頭。同一時間,守著傅辛夷的幾個守衛(wèi),也齊刷刷看向了同一個方向。 封凌將微濕的鞋子穿上,見傅辛夷在看一個方向,便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就見不遠處有個穿軟甲的侍衛(wèi)小跑過來,一直跑到距離他們近了一些,才拱手行禮:“見過封翰林、傅小姐。” 這侍衛(wèi)直接說了自己來意:“多位殿下正在前頭談天,正巧見著馬車經過,派屬下前來詢問,兩位可要一并聚一聚?” 傅辛夷看向封凌。 封凌低頭看了眼自己鞋子,略苦惱抬頭:“剛洗了鞋子,這還濕著呢。哪能就此見幾位殿下?太失禮了。殿下一個比一個心善,回頭人手送我一雙鞋子,我是拒好呢,還是不拒好呢?” 侍衛(wèi)尷尬,覺得自己面前的封翰林可能想得有點多。 “所以不去了吧。”封凌和侍衛(wèi)這般說著,“我與傅小姐要返程,有空再和幾位殿下敘一敘。” 有空基本上代表著一天的第十三個時辰。 侍衛(wèi)明白封凌的意思,再度拱手:“屬下就這樣回稟了。” 封凌回禮:“勞駕。” 傅辛夷等人走遠,才好奇問封凌:“翰林院不需要和別人多打交道么?朝堂上總會見面。” “需要。”封凌在石頭上踩了一個濕腳,“要是再來叫,我就去一趟。你可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