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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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珠見小二走了,這才對著自家小姐嘀咕出聲:“小姐,剛才那肖先生好生奇怪。怎么一會兒挑顧姨娘的不是,一會兒又說不喜您和夫人。” 傅辛夷沒抬頭:“我有分寸。” 一個人將惡意表現(xiàn)得如此明顯,她總歸回頭要打聽打聽。封凌手的事情,她被暗殺的事情,在她這兒可都還沒算完。 第106章 人性有差, 有喜有惡。 人對于自己喜歡的和對于自己厭惡的, 會有全然不同的態(tài)度。 傅辛夷明白這個道理,敬佩于肖先生對日子的選擇和做法, 但不知道肖先生對自己的厭惡是否會達到自己揣測的那個程度。 她將人記在心里頭, 準備回家去問管事。管事最早和她提起過肖先生,說這人是翰林院五經(jīng)博士之一肖大人的女兒, 擅長丹青,京城聞名。 五經(jīng)博士在翰林院地位挺高, 肖家在京城中地位也很高, 從能嫁給皇后之子的十二皇妃就可以看出。 皇家、肖家和云詩詩本沒有直接的利益沖突,但若是牽連到云詩詩的秘密之后,這其中的沖突當然大了起來。傅辛夷會上心,只是這點上心不能和良珠講。 她知道自己沒有封凌聰明, 但她很能保守秘密。 在懷疑肖先生這點上, 如果沒有證據(jù),她不能將這點懷疑去告訴良珠。萬一良珠多話, 反而容易牽扯出更多麻煩事來。 傅辛夷頓了頓, 看自己手下的畫。她剛才想著事情, 手下畫得實在有點看不入眼。 她不得不摒棄那些糟七糟八的想法, 下筆更認真一些。 正事要緊, 肖先生的事情再急,也要等她回府再說。 時間一點點過去,小二中途給傅辛夷送了一回茶水外加上一點糕點。 傅辛夷畫畫雖然遠沒有肖先生畫得好,但畫點平面圖還是沒問題的。她將酒樓大廳以及幾個雅間的格局畫出來, 在人眼可見的關(guān)鍵地方畫上了特殊標記。 酒樓內(nèi)大幅rou眼可見的地方,她覺得可以選用大片的葉子,搭配大支的花。小而精細的地方,則是可以選用一些更加小巧清新一點的小花。 色彩上還得略作統(tǒng)一。 春夏里各種花草五顏六色混在一塊兒,在荒郊野外很多人會覺得很自然很美好,而搬運到院子中,反而會覺得失了那種美感。 而院子里若是無人管理,反而雜草叢生,讓人感覺荒涼而非漂亮。 京城里會有講究種植的風水師,對某個植株栽種在哪里都有規(guī)矩,歸咎到底其實就是讓陳設(shè)更加符合自然規(guī)律。經(jīng)驗積累下來,才有了這樣那樣的說法。 傅辛夷習慣了對色彩天馬行空的暢想,設(shè)計起來很是大膽。 小二是看不懂這些的。他還要忙著招待客人,所以并不能每時每刻都在傅辛夷身邊看著,進進出出好幾回后,隔著很長一段時間才再進來一下。 傅辛夷畫了好幾份稿子,總覺得有所欠缺,當即擱下筆,閉眼開始想起來。 雙目看不見的時候,腦內(nèi)想象一下似乎更有成效。 良珠在邊上安分磨墨,不敢發(fā)出聲響來打擾自家小姐。 傅辛夷稍閉眼片刻,睜眼后再畫了兩張紙,最后吩咐良珠:“你在這兒等紙干了,收起來帶下來。我先下去和掌柜大約報個價,好讓駱大人心里有個底。” 良珠應聲。 傅辛夷帶著守衛(wèi)出門,再看向剛才肖先生所在的房間。房門關(guān)得很緊,看起來還在里頭喝酒。 她沒有去敲門和肖先生告辭,而是徑直順著樓梯往下走,前往了掌柜柜臺處。 掌柜正撥動著算盤,在算著賬本。他感知到有人靠近,抬頭見是傅辛夷,笑著詢問:“傅小姐可看好了?要是哪里有什么需要,和我說一聲。” 傅辛夷務實,和掌柜說了一下情況:“大堂和雅間我都看過了,布置這些地方,全用假花和全用干花價不太一樣,得看駱大人樂意花多少錢在這上面。” 掌柜沉吟:“傅小姐您不如報兩個價,說一下大致怎么布置是這樣的價。” 傅辛夷本意也是如此:“酒樓吃食不少,總會讓花草沾染上油膩,過了一段時間都會需要更換。我的想法是我設(shè)計布置算一筆錢,而用料與人頭另外給錢。” 掌柜有點興趣:“傅小姐可細說一下?” 傅辛夷點了點頭,與掌柜細說:“我?guī)途茦莾?nèi)布置的大幅花,一丈見方算一兩銀子,每個雅間預計也就是一兩的錢。大堂稍貴一些,加上細致處的擺設(shè),約莫二十兩。” 掌柜心頭一驚。 這開銷可真是大了。 傅辛夷還只算了布置錢:“這些需付給我。用料若是紙花,一兩銀子就足夠。但幾乎每月都要更替,需專人過來裝點。若是用布料或者絲綢絹錦,白布就要兩匹八錢。色彩倒是艷麗一些,沾染了湯汁只要洗了就成,放幾年不成問題。若是干花,價格居于布料與絲綢之間。當然,這兩者要是損壞了,還是得再來花鋪找人才行。” 掌柜琢磨:“聽傅小姐的話,好像我這兒還是用布最好?” 至少洗一洗就能再用。 傅辛夷認真和掌柜分析:“其實絹花、干花和真花參雜著用最好。像大片的葉子,用布最省力,拆洗方便,用鐵絲固定住后,卸下來再裝上去就是。干花不易損話,缺了直接去花鋪采買替代的花就成。真花看起來格調(diào)最高,但要澆水,麻煩了些。” 其實養(yǎng)一些真花最好,呼氣吐氣都會讓人覺得神清氣爽的。可就是怕有人過敏。 掌柜覺得有點復雜,但他聽明白了傅辛夷的意思:“最便宜三四十兩包圓,貴一些就看料子,那就沒了上限。是這個意思吧?” 傅辛夷點頭。 這已經(jīng)是傅辛夷給出的便宜價了,要知道人家買一幅畫都差不多要這個價,別提專門來布置一個酒樓。 掌柜想了想,覺得這事自己沒法決定:“我與東家商量一下。過些天就派人到花鋪給您消息。您看怎么樣?” 傅辛夷點頭:“可。” 雙方談妥,良珠也從樓上下來了。 傅辛夷笑著和掌柜告辭,帶著自己的人坐馬車回傅府。 馬車上略有顛簸,傅辛夷還在在用心翻看著,腦中構(gòu)思如何才能讓酒樓布置更具有沖擊力,也符合酒樓的屬性。如果動用假花假草,那可不一定要真實存在的花草大小。 這生意是她花鋪生意的一個進階,是她的一次嘗試。 對了,如果酒樓更想要用干花的話,她還得想辦法去弄一批花來。 傅辛夷抬起頭看向良珠,見良珠回望自己,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失笑又低下頭。 要是封凌在就好了。和良珠講這種事情,良珠除了附和自己的想法,幾乎沒有別的新反應。 回到傅府,傅辛夷在門口先讓良珠將自己帶回來的紙稿放到書房去,再在門口詢問了一聲:“管事呢?” 門口守門人回了話:“小姐,管事在庫房那兒。可要幫著去叫他?” 傅辛夷婉拒:“不了,我自己去找他。” 守門人應聲。 良珠聽從傅辛夷的話,將自家小姐先前在酒樓畫的紙稿送回書房。傅辛夷則自行前往庫房尋找管事。 傅府管事此刻正在清點庫房里今日剛送到的東西。 近來府上需要籌備的東西頗多,每日采買的加上外頭送來的,按理都有登記。顧姨娘最近身體不適,卻要求較多,讓管事必須嚴格把控好放入庫房的東西,萬不能讓里頭有一點疏漏。 比如說越品級的,比如說對家里人身子不適的。 不是顧姨娘太過苛刻,而是與傅府關(guān)系太近的封凌,最近在外頭實在招搖。傅尚書在較為關(guān)鍵的時期,傅府不能在小事情上出差錯。 管事正一一檢查著,就聽到自家小姐的聲音:“管事這些日子辛苦。” 管事抬頭,朝著走過來的傅辛夷笑起來:“不辛苦,分內(nèi)之事。小姐怎么忽然到這兒來?可是想要拿些什么?” 傅辛夷看了眼邊上幫忙的仆役。 管事當即意會:“小姐要的東西可是在庫房很里頭?” 他將自己手上的賬本交給了旁邊仆役,側(cè)身示意傅辛夷往庫房里頭去:“庫房里東西多,小姐與我去里頭看看。要是有合適的,一并拿出去便是。” 傅辛夷笑著應聲:“好。” 管事將傅辛夷往庫房里頭帶,確定外頭任何仆役都聽不見了,翻開一個箱子,順著自己剛才的話:“小姐,這兒是您喜歡的布料。” 箱子里的布料顏色特別鮮亮,是翠綠色的。 這顏色可真是難得。 傅辛夷忍不住摸了一把,隨后意識到自己是有正事的,忙收回手:“今天我去酒樓碰見了肖雯肖先生。上回管事和我說過肖先生,可知道她和我娘的關(guān)系?” 肖先生和夫人的關(guān)系? 管事皺起眉,陷入回憶。 “她們不熟,說不上有什么關(guān)系。”管事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肖先生喜玩,夫人卻并不是如此。云家和肖家關(guān)系往上攀一些,能攀上一點親戚關(guān)系。不過到了夫人和肖先生這一代,關(guān)系也不是很近。” 傅辛夷有點疑惑:“可我覺得肖先生好像不是很喜歡我娘。” 管事點頭:“夫人性子溫和,肖先生性子直爽。這為人處世上,總歸是覺得自己更好些。若說大矛盾,似乎那么多年也沒什么。” 傅辛夷微嘆一口氣。看來是她想多了。 找幕后真兇實在是一件難事。 “真要說有點什么小矛盾,大概就是兩人在京城里風頭都很盛。各家男子總?cè)滩蛔扇四贸鰜砼时取!惫苁陆g盡腦汁就想出了點這個,“算小矛盾么?” 傅辛夷覺得這沒什么好攀比的,伸手指困惑撓了撓自己下巴:“這算小矛盾么?” 兩人互看一眼。 傅辛夷靈光一閃:“莫非肖先生喜歡過我爹?” 管事:“……” 管事咳嗽了一聲:“小姐,清醒點。老爺當年沒那么吃香。” 第107章 管事知道的事情遠比傅辛夷知道的多。他沒尋出夫人和肖先生的關(guān)系, 事實上傅府上下除了傅尚書外, 真不會有第二個人能找出了。 傅辛夷陰錯陽差問了一個最正確的人,卻還是沒能得到一個新線索, 失望離開了庫房。 不是失望于親娘和肖先生沒關(guān)系, 而是失望于行刺事件沒了后續(xù)。 生活不易,幽幽嘆氣。 傅辛夷回到自己書房, 換了自己的碳筆重新琢磨了一陣酒樓布置,隨后才去吃飯。她完全沒有將自己對肖先生產(chǎn)生過嫌疑這件事告知傅尚書和顧姨娘。 自己想多是一回事, 自己想多污蔑了人可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