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姚雙蘭低吼著一把推開隆宜，難以置信地望著她。

    “瘋的是你！”隆宜正在氣頭上，可是為了蘭貴人的安危還是盡力壓低了聲音道：“勾引一個太監(jiān)？虧你做得出來。你知不知道被人看到你和他那樣……”隆宜想起二人擁抱時的畫面，眼淚不爭氣地流了出來，她深吸了口氣才道：“皇兄會殺了你的！”

    “難道被皇上看到咱倆這樣，他會放過我？”姚雙蘭覺得隆宜要么是喝糊涂了，要么是借酒裝瘋。她聞著隆宜身上的酒味忽然不敢說姚喜其實是她弟弟了。她信得過隆宜，卻信不過喝了酒的隆宜。等她把弟弟送出宮，等姚家沉怨昭雪，她會和隆宜解釋清楚一切。

    “我的事不用你管?！币﹄p蘭轉(zhuǎn)身離去。心想剛才好險，隆宜吻她時她迷醉得差點閉上眼回應(yīng)了。

    第55章

    “都是熟人, 我們就不動手了。公公請吧！”照太后娘娘的吩咐前去捉拿與蘭貴人私通的小太監(jiān)的兩個宮女, 追過去見那太監(jiān)竟然是姚喜, 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她倆沒想到這姚喜平日里看起來老實規(guī)矩, 竟是個色膽包天的，居然敢和宮里的主子私相授受, 還被太后娘娘撞見了。以娘娘的性子，這姚公公怕是活不成咯！

    姚喜被推搡著往太后娘娘的住處走, 邊走邊不解地回頭問：“娘娘讓兩位jiejie來叫我回去么？”

    她想太后娘娘一向善變, 說是不讓她伺候了, 沒準(zhǔn)轉(zhuǎn)眼就改了主意讓人去值房叫她，或許見她不在房里就命人出來尋了？唉！伺候主子還真是時刻不得閑, 還好她酒量見長沒在隆宜公主那里喝醉, 不然回去又要惹娘娘生氣了。

    兩個宮女不屑于回答姚喜的問題，將他帶至大殿后道：“跪下等著吧！娘娘馬上回來?！闭f完就把殿門關(guān)上，一左一右在門口守著了。

    風(fēng)清月白, 萬妼心情愉快地走在回宮的路上。她想著今晚把那太監(jiān)一審，明兒帶到乾清宮當(dāng)著皇上的面, 把蘭貴人和太監(jiān)私通的事一抖摟, 那位心術(shù)不正蠱魅圣心穢亂宮廷的蘭貴人必倒無疑。蘭貴人一倒, 她也就少了許多后顧之憂，否則留著那么個另皇上著迷的妖孽，后患無窮啊！

    從在乾清宮那蘭貴人盯著小閹驢不住地瞅，萬妼就覺得蘭貴人不是個知禮守矩的。也還好小閹驢心思全在她身上，對蘭貴人那種妖艷賤貨的勾引挑逗根本無動于衷, 否則今晚和蘭貴人膩膩歪歪的太監(jiān)沒準(zhǔn)就是小閹驢了。

    人嘛，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小閹驢在她身邊伺候，看多了她這樣的玉饌珍饈，蘭貴人那種放了隔夜的清粥小菜自然入不了小閹驢的眼。

    萬妼甚至覺得，如果她不收了小閹驢，眼界品味已經(jīng)被她抬高了的小閹驢十有八九會孤獨終老。不過也無所謂，她留小閹驢在身邊伺候一輩子就好，相信這也是小閹驢朝夕所盼之事。

    只可惜萬妼的好心情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因為她興沖沖回宮準(zhǔn)備親自審問那個小太監(jiān)時，發(fā)現(xiàn)跪在面前的人是姚喜……

    她一開始還沒把姚喜和蘭貴人想到一塊兒去：“你大半夜不在值房呆著過來做什么？有事找哀家？”萬妼覺得姚喜不大可能有事找她，想她了找由頭過來看她兩眼倒是極有可能。

    押人回來的宮女在殿門口道：“回娘娘，您看到的那個和蘭貴人私通的太監(jiān)就是姚喜！”

    打臉來得太快太突然，萬妼有點懵。

    “是你？？？”萬妼臉上的笑意徹底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驚詫?！澳愫么蟮哪懽?！”她心里除了驚訝、憤怒，還有些難過。小閹驢這年紀(jì)若是尋常男子該正是血氣方剛之時，難道是因為對她愛而不得，日夜思想那種事，可又無從消解才被蘭貴人那妖精勾引了去？

    可是以小閹驢的模樣和眼下的身份，找個好模樣的宮女做相好又不是難事兒，沒道理冒著性命之險和皇上的女人糾纏不清?。?/br>
    萬妼糾結(jié)于姚喜的動機(jī)，對于蘭貴人背叛皇上這件事反倒不怎么在意。

    老實說，宮里的女人對不起皇上的并不少。有和太監(jiān)好的，有和宮女好的，萬妼知道但是懶得過問。只要不是和太醫(yī)侍衛(wèi)這種沒去根的亂來，做出威脅皇族血脈之事，她都睜只眼閉只眼，因為實在太多了，想管也管不過來。

    后宮那么多女人，皇上又不是一日數(shù)十次的大羚羊，哪里寵幸得過來？但人是有情感需求的，不單單為了行那種事，有不少妃嬪和宮女太監(jiān)是真心相對的。這事兒一多，就成了眾人皆知的秘密，互相都替對方瞞著。

    皇上也知道后宮中有這樣的事，但他國事都忙不過來哪里顧得上后宮？一般只在意他臨幸過的女人清不清白，至于那些估計這輩子都見不到的女人，也就由她們?nèi)チ恕?/br>
    蘭貴人這事兒錯在有三。

    一是她得皇上的寵，這事兒皇上在意。

    二是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和太監(jiān)膩歪。有的事暗地里大家是默許的，但是不能拿到臺面上來?；噬弦孀?，皇家也要臉，這件事不管發(fā)生在誰身上都姑息不得。

    三，也是蘭貴人最大的錯處。不該讓她萬妼感覺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否則她也不會做得那么絕，要鬧到皇上跟前去。

    姚喜這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和蘭貴人在影壁前說話似乎被太后娘娘瞧見了。

    這事兒得趕緊解釋清楚，被娘娘誤會就完蛋了：“奴才是和蘭貴人說了幾句話，可是絕非私通?。∧锬镎f今晚不要奴才在身邊伺候，奴才想起來下午給隆宜公主送酒去時公主殿下叫奴才有時間過去一起品嘗，奴才下了差就過去了。后來蘭貴人過來找隆宜公主說話，奴才這才和貴人遇上的。”

    “那蘭貴人和你相擁著又是怎么回事？”萬妼冷著臉問。那種酸溜溜的感覺又來了，萬妼記得蘭貴人抱姚喜抱得一臉陶醉，她不由得望向姚喜的小身板，忽然想如果自己把小閹驢抱進(jìn)懷里會是什么感覺？肯定會和夢里一樣犯惡心，她又不是蘭貴人那種專挑好看的小太監(jiān)下手的變態(tài)。

    頂著女兒身在宮里做太監(jiān)的日子里，姚喜練就了撒謊絕技，瞎話張口就來：“貴人喝完酒要回乾清宮，奴才也要回來，就一同出來的。到了影壁那里貴人說她吹了風(fēng)有些想吐，奴才就在一旁守著，后來貴人頭一暈倒在了奴才懷里，奴才也嚇壞了，動都不敢動。天地良心啊娘娘！奴才沒做任何越界之事，怕有人看見誤會，等貴人清醒些就趕緊跑回來了?！?/br>
    萬妼確實記得姚喜僵得跟木樁似的，是蘭貴人撲進(jìn)他懷里的，姚喜也確實連手都沒抬，規(guī)規(guī)矩矩地等著蘭貴人自己放開就趕緊逃了。果然小閹驢除了在她面前是個小花癡，在別的女人，哪怕是像蘭貴人那樣很有些姿色的女人面前，都是坐懷不亂柳下惠。

    可是萬妼不覺得此事是意外，大部分看似不經(jīng)心的意外其實都是一方刻意為之。

    姚喜或許是真無辜，蘭貴人就未必了。

    又是同行，又是要吐，又是暈倒？戲可真是不少。不就為了避開別人找機(jī)會往姚喜懷里鉆么？姚喜也是個傻孩子，被那個浪蕩的女人吃了豆腐還蒙在鼓里。

    以萬妼的性子，這么好的扳倒未來對手的機(jī)會，她絕對不會放過。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蘭貴人和太監(jiān)抱了是事實，添油加醋往皇上那里一告，皇上哪怕舍不得重罰，至少以后心里有根刺也不會太寵她了。

    可是那太監(jiān)是姚喜……萬妼就有些舍不得。

    告去皇上那里，蘭貴人說不定沒什么事兒，但姚喜肯定會被處死的。

    為了弄倒蘭貴人把姚喜搭進(jìn)去？萬妼看著怯生生跪在她面前一臉惶恐的姚喜，道：“抬起頭看著哀家的眼睛，告訴哀家你和蘭貴人之間是不是真的沒有什么。”萬妼不敢說自己看人不會走眼，但真假話還是大致分辨得出來的。

    姚喜依言抬起頭，凝望著太后娘娘的雙眼道：“奴才發(fā)誓。和蘭貴人之間絕無任何私情！”她毫無懼色地直視著太后娘娘的眼睛，說得問心無愧。本來也沒有嘛，她和蘭貴人兩個姑娘家還能做什么出格的事不成？

    萬妼信了。她不是對自己的判斷力有多自信，而是相信以姚喜那顆笨腦袋，不可能把謊撒得這樣真?！靶辛?，你下去吧！明兒一早陪哀家去乾清宮?！?/br>
    “奴才真的是冤枉的啊娘娘！”姚喜快被嚇哭了。娘娘這擺明了要把她交給皇上發(fā)落??！皇上要是知道她一個太監(jiān)和貴人抱了，不把她碎尸萬段才怪。她在乾清宮親眼所見，皇上是很寵愛蘭貴人的。

    有兩日沒看到姚喜又驚又怕的模樣，萬妼還有些懷念。她笑著問道：“你以為哀家要做什么？”

    “奴才不敢妄加揣測?！币ο驳拖铝祟^。

    “那你怕什么？下去吧！明兒早點過來。”萬妼舍不得把姚喜搭進(jìn)去。卻很舍得把別的太監(jiān)搭進(jìn)去，皇后朱氏自作聰明送了幾個太監(jiān)宮女孝敬她，萬妼信不過一直讓那幾個人做些粗活，此刻倒是可以用上了。

    很多時候事實真相哪有那么重要，能達(dá)到目的不就行了？

    姚喜惴惴不安地回了值房，她今晚是別想睡著了。太后娘娘說到要去乾清宮時，笑得怪滲人的，擺明了又想到了什么壞主意。可惜宮門已落了鎖，不然她真想搏一搏直接逃出宮去。

    ***

    姚雙蘭陪明成帝用著早膳，唐懷禮過來說太后娘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