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闋晴辭賦誰知_第2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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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妘族的丫頭,果真要與我作對么?”已經接連兩次被君墨辭攔下了攻擊,姜令嬈也看出她是鐵了心要護著鐘離晴,眼中怒色不再,聲線卻已然冷到了冰點——留戀地看了一眼懷中的女子,而后輕輕將她放下。 姜令嫻踏前幾步,雙手的掌心開始積蓄靈力,不再有所顧忌,那赤色的靈力透出可怕的毀滅氣息,教人心驚——看來,姜令嬈是要動真格的了。 而君墨辭也慢條斯理地抬起了手,作勢要與她比拼。 千鈞一發(fā)之際,卻聽一聲嚶嚀,兩人動作一滯,而冷眼旁觀等待時機的鐘離晴則一下子興奮起來:“阿娘!” 原來,兩人打斗的動靜將陷入昏迷的女子驚醒了。 她的睫毛微微輕顫著,失血的唇瓣吃痛似地抿了抿,而后終于悠悠地睜開了眼睛,如有所覺地對上了與她相隔十來步遠的鐘離晴——那雙清漾明媚的眸子驚訝地圓睜,下一刻卻露出了溫煦的笑意,如雪后初融,春暖花開,教鐘離晴情不自禁地跟著笑了起來。 為了這一抹笑容,她這一路走來的所有代價……都是值得的。 “阿囡,是你么?”姜令嫻柔柔地望著她,唇角勾起的笑卻因為撐坐起身時觸到了傷勢而淡了幾分,仿佛記起了自己此刻的處境,笑意轉為無奈,“傻孩子,終究還是來了……鐘離洵呢?沒攔著你么?” “義父他,在您離開后就仙逝了。”鐘離晴垂眸,輕聲說道。 “如此,是我誤了他,”姜令嫻好似早就料到一般,驟然聽聞鐘離洵的死訊,也不過輕嘆一聲,神色卻絲毫未見傷感,只是關切地望著鐘離晴,接著溫聲問道,“阿囡,當年離開得匆忙,未曾來得及留下音訊,這些年來,你受苦了……只是,此處終歸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聽阿娘的話,回東林吧。” “阿娘,我是來帶您一起走的……回東林也好,去哪里也罷,只要與您一道。”鐘離晴終于得以走到她身前,慢慢半跪下來與她平視,盯著那雙如記憶中一模一樣美麗萬分的眼睛,柔聲細語地說道。 伸出的手帶著不自知的顫抖,卻終究觸到了那一片純白的一角,心中的不安自此塵埃落定,陡生無窮無盡的勇氣來。 鐘離晴小心地攥住了那一片衣角,猶如攥住了所有的希望。 “阿囡,姜族是我的根,我不能離開這里。”姜令嫻看了一眼自個兒被輕輕攥住的衣角,眼中劃過一縷哀色,很快斂下,緩緩抬起手,似是想要撫一撫鐘離晴近在咫尺的臉頰。 四目相對,卻在即將觸上時遲疑了……縮回手,姜令嫻避開了她殷切的目光,低低地嘆了一口氣。 手背一緊又一暖,卻是教鐘離晴按住了手,強硬地撫在了她的臉頰上,被柔軟的手心與嫩滑的肌膚夾在了中間。 鐘離晴深深地凝視著她,聲線仍是溫和,字里行間卻帶著難以抑制的憤怒:“阿娘,這就是您不愿離開的家族么?一個將您囚禁施刑的族群?一個對您心懷不軌的族長?” “混帳!你住口……”被君墨辭牽制的姜令嬈聽她提起自己的逾矩,臉色一變,如火燒又如冰淬,紅了又白,色厲內荏地喝止道,同時怯怯地朝著姜令嫻遞去一眼,見她只是淡然地掃了一眼過來,隨后又專注地望著鐘離晴的雙眸,并未露出什么追究厭惡的神色,卻也仿佛不在意似的——心下一松,卻又不由得悵然若失起來。 “阿姐……”姜令嬈握緊了拳頭,只覺得口中發(fā)苦,說不出話來。 鐘離晴想要問她為什么要丟下自己,為什么又要趕自己離開;想要問這具身體的生父是誰,而她又為什么甘愿被縛在石柱上受苦。 太多太多困擾著自己的問題,卻在見到她對自己微笑的時候,變得不那么重要了。 “阿娘,您在哪兒,我就在哪兒,誰都不能將我們分開——即使那個人,是您。”鐘離晴蹭了蹭臉頰上的柔荑,盯著姜令嫻的眼睛,鄭重其事地說道,宛若宣誓。 姜令嫻能感覺到她的認真,也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那強撐著的溫婉笑意終于被苦澀所替代:“阿囡,這世間任何地方你都去得,可偏偏,不能留在我身邊。” “為什么?”不防她竟如此說,鐘離晴像是只受了傷的幼獸,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發(fā)出一聲嗚咽悲鳴。 “我在你出生時占了一卦,卻算不出你的卦象;待你一歲時涉險,化險為夷之后,我又占了一卦,卦象卻言,你的命格與我相克,終有一天,你會因我而死……無計可施,無法可破,唯有與我離得越遠越好。”姜令嫻狠下心不去看鐘離晴那雙盈滿了希望卻又一點點被絕望淹沒的眸子,用力抽回手,想要將她推開。 “荒謬!我不信、我不信!”鐘離晴卻不肯放開,用盡全力抓著她的手,力道大得教兩人都吃痛不已,她卻固執(zhí)得不肯放開,只是不住地搖頭,翻來覆去地念叨著這一句——那張臉上首次出現(xiàn)的脆弱無助之色,即便是鐵石心腸也不免動容。 “我乃上一任的星辰殿主,這世間的星命,卦象,但凡出自我之手,從未有失——這一卦,我占了三次,折損了百年修為,結果卻從未改變。”姜令嫻的一句話,輕而易舉地打碎了鐘離晴最后強撐的堅強。 她張了張嘴,隨即像個任性的孩子一般,耍賴似地環(huán)著她的腰,埋在她肩頭的臉上卻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 鐘離晴心中所想:她從不信命,更不認命! 若是天要阻攔,她縱是翻了這天又如何? “傻孩子,何苦執(zhí)著……”姜令嫻拗不過她,也著實萬般不舍,推拒的手輕輕搭在她的肩頭,卻忍不住憐愛地撫過她細窄的肩頭與單薄的背脊,心疼地摩挲了幾下,正要開口,眼角的余光卻瞥見一道寒光,手指一緊,登時用力揪緊了鐘離晴肩頭的衣衫,下一刻卻猛地將她往一邊推去,而自己則用身子擋了一擋,“——小心!” 那寒光,是一柄悄無聲息逼近的劍。 而劍鋒所指,卻不是鐘離晴,是不惜以身相互的姜令嫻。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真的太忙了,摸魚碼了半章,明天再補一點。 不知道下一章能不能完了第四卷進入第五卷。 寫得很趕,有意見可以提,抽空改,抱歉。 第185章 一體三魂 “阿娘!” 冷不防被推了一個踉蹌, 鐘離晴旋即反應過來, 手掌用力在地上一撐, 翻身躍起就要回身去攔, 目光所及的場景卻教她驟然頓住了步子,不敢輕舉妄動, 只是死死盯著那張隱含得色的臉,咬牙切齒地喊道, “藺、云、兮!” 若是目光能殺死人, 恐怕那挾持著姜令嫻的人早就被鐘離晴殺死幾百回了。 “放了我阿娘, 不論什么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只求你別傷她。”鐘離晴倒抽一口冷氣, 見她噙著冷笑立在姜令嫻背后, 劍鋒貼著那纖細的脖頸,仿佛下一瞬就要割開那頸子。 她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腦袋,雙目赤紅, 心中騰現(xiàn)起一股毀滅一切的暴戾…… 然后剎那間,神智恢復清醒, 她立即壓下了那股狂躁嗜血的念頭, 死死攥住拳頭, 腳步釘死在原地,緊張而誠懇地望著藺云兮,低聲下氣地懇求道。 她不懼藺云兮比她高出數(shù)倍的修為,不要虛無縹緲的面子與尊嚴,她只怕那柄橫在阿娘頸間的劍, 稍有不慎,便粉碎她好不容易重聚的希望。 “混帳!放開她!藺云兮,莫要以為你是挽闋殿的少殿主就能在我姜族放肆……還有你,妘族的丫頭,再攔著我,休怪我不顧兩族的情分!讓開!”比鐘離晴更瘋狂的卻是被君墨辭攔在一邊的姜令嬈。 見到姜令嫻被制住,她的攻擊立即變得更加狂暴,也更加無所顧忌,好似一心想著破開君墨辭的阻攔,沖向姜令嬈身邊,根本不在意這種不要性命的打法會對自己個兒的身子造成多大的負擔,而靈力相撞帶來的沖擊又是否會震塌整個囚室,引來其他人的注意。 此時此刻的姜令嬈,哪里還有一族之長的睿智模樣? 相較起來,鐘離晴則要冷靜得多——倘若忽略她背在身后攥得發(fā)白猶在顫抖的拳頭,至少從表面上,她是平靜淡定的。 瞥了一眼君墨辭的方向,對上那雙不帶感情的冰冷黑眸,鐘離晴心口的痛楚更甚了幾分,胸腹如火燒火燎,撕心裂肺一般,識海大腦卻澆了一盆冰水似的,越發(fā)清醒起來。 事到如今,她才意識到:君墨辭攔著姜令嬈,卻不是為了自己能去救阿娘,而是為了給藺云兮可趁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