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闋晴辭賦誰知_第2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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銘因家比之談家更是奢華百倍——金玉為磚,琉璃為瓦,三步嵌一顆明珠為燈,五步鑲一株珊瑚為屏,看得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一干婢女仆從也是穿金戴銀,衣飾華美,堪比凡間公侯帝王之家,單是宅邸布景的置辦,已是世間富貴的極致,用“窮奢極侈”來形容也不為過。 只是,以求真問道的修士眼光來看……未免華而不實,流于浮夸虛俗了。 銘因家財雄勢大,給客人準備的住所也是氣派,一路上,鐘離晴卻只顧著辨認記憶宅邸中隨處可見的精妙陣法,倒是對那些點綴其間的珍寶視若無睹。 唯有在環(huán)形分道的廊下,見著一扇三人多高的七彩琉璃的屏山,才教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阿娘的手札上,好似見過這寶貝的圖畫。 見鐘離晴駐足,那銘因旸目光一閃,刻意落后幾步,在她身邊溫聲說道:“此乃鑒情寶扇,每日子時,晝夜交替之時,打入靈力,可在寶扇中見到所念之人的虛影,乃是我父親最珍視的寶物。” “奉勸諸位一句,那廊下環(huán)路后的小徑通往后山,乃是我父親平日所居,也是我銘因家的禁地,還請諸位莫要擅入。”那銘因曉也順勢走了過來,嬌俏的臉上笑意盈盈,鐘離晴卻覺得對方看向自己的目光別有深意,仿佛帶著幾分厭惡。 這個發(fā)現(xiàn)教她不由一愣,好不容易才壓下?lián)崦橆a的沖動——曾幾何時,她這副皮相可是無往不利,還是第一次不討姑娘歡喜的。 失笑之余,鐘離晴揚唇一笑,故意朝著那銘因曉眨了眨眼睛,柔聲問道:“敢問十一小姐,令尊是哪一位前輩?” 卻是明知故問,有意調(diào)侃了。 蹙了蹙眉頭,那銘因曉不肯承認自己竟被鐘離晴的笑顏晃花了眼,面色一紅,卻又立即恢復(fù)了鎮(zhèn)定,只是語氣不免強硬了幾分:“家父正是人稱‘陣道之璧’的銘因徵。” “原是銘因徵前輩,難怪。”鐘離晴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那屏山,笑了笑,遂不再言語,好似是被“陣道之璧”的名號震懾住了,不敢造次。 銘因曉略微得意地輕哼一聲,再次回到藺云兮身旁引路,其他幾個銘因家的人也相視一笑,各有思量。 也只有一直默默關(guān)注她的君墨辭才察覺到鐘離晴勾唇時眼中一閃而過的冷芒。 ——這丫頭,怕不是又再打什么壞主意了? 也罷,左右還有自己替她兜著,量她也翻不了天。 這銘因家近年來越發(fā)不將三殿放在眼里,也是時候敲打一番了。 君墨辭沒有察覺到,她對鐘離晴的縱容,正一點點地侵蝕身為挽闋殿主的執(zhí)守與底線……也許,她只是不愿察覺。 作者有話要說: 鐘離晴:銘因家的戲真多。 君墨辭:沒你多。 鐘離晴:……分手吧。 藺云兮:分分分!趕緊的! 君墨辭:不要靠山,不要大腿了,嗯? 鐘離晴:媳婦我開玩笑的嘻嘻嘻。 君墨辭:德行。 藺云兮:一只不愿透露姓名的單身汪對兩位說了一句敲里嗎。 鐘離晴君墨辭:科科。 ———————— 昨天沒更,補一章肥的 六千字等于兩更了呢! 第178章 偽君子 月上中天, 萬籟俱寂, 縱然仙魔域的修士們幾乎不需要同凡人一樣通過睡眠恢復(fù)體力, 夜晚卻是打坐修煉最佳的時刻, 少有修士會浪費這等大好時光。 但凡有一點上進心的修士,無一不抓緊時間汲取月華之精運轉(zhuǎn)靈力, 蘊養(yǎng)丹田——封賜使團的來意,諸人心知肚明, 即便無緣參加天命大會, 若能教使團挑上, 賦予爭奪天榜的資格,卻是比封賞天命者更教人夢寐以求的機會。 是以, 偌大的銘因家陷入埋頭修煉的寂靜中, 唯有極少數(shù)的異類自顧自行事,并不將抓緊時間修煉的事兒放在心上。 白日里只是用作點綴的夜明珠在此刻發(fā)揮了作用,幽瑩的微光毫不起眼, 卻照亮了整條長廊,在如水的月光下, 教奢華的長廊也平添了幾分柔和清雅之色。 這時, 空無一人的長廊上忽而閃過一抹纖麗的暗影, 速度不快,卻準確地隨著月華與浮云交替掩映的檔口穿梭在光輝之下,將自己的身影盡數(shù)隱藏,難以察覺。 沒一會兒,那身影來到環(huán)廊盡頭, 負手佇立在布設(shè)了禁制陣法的拱門前,一雙寒玉似的眸子在黑暗中猶如萃取了所有的星輝,熠熠生光,璀璨奪目,竟是這夜幕下最美的一抹亮色。 這個趁黑摸出房間的身影,正是鐘離晴。 她將靈力匯聚雙眸,凝神看向拱門外,一寸寸地逡巡著上頭的禁制陣法,隨著時間的推移,腦海中已大致勾勒出陣法的雛形,不過半柱香的光景,卻見她唇角輕勾,右手叩著三張避靈符朝著拱門的三個方位打去,左手在虛空中起勢,指尖一點微芒,沿著陣中節(jié)點的靈力路徑迅速勾畫起來。 她的動作極快,從最開始的滯澀到其后的順遂,只是琢磨了片刻就領(lǐng)悟了這處陣法的真髓,胸有成竹地依照截然相反的路徑,重新擬畫了一遍陣法——最后一筆落下,浮光從指尖逸散,之后則凝成了一副完整的陣法符文,兩重白光先后亮起,頃刻間糾纏在一起,仿佛兩頭啃噬撕咬的野獸,不遺余力地斗了起來,一息之后,竟是同歸于盡,全數(shù)消弭于空。 光亮湮滅,而拱門前的陣法也不復(fù)存在。 鐘離晴微微一笑,回首看了一眼來時沉寂無聲的長廊,沒有絲毫風(fēng)吹草動,更不要說旁人的氣息——地掠過一抹暗光,隨即收回目光,回過身,若無其事地踏進了拱門之中。 在那拱門之中,又是另一重陣法,一層套一層,仿若無休無止般。 看來這一處果真如那銘因曉所言,乃是銘因家的禁地,也不知道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地方,值得他們?nèi)绱速M心重重保護——莫非是藏寶之地? 只是,憑她的神識與感知,卻沒有發(fā)覺什么特異的寶物……除了,這面巨大的寶扇。 ——鑒情寶扇,據(jù)說能看見所念之人。 腦海中不期然想起寥寥數(shù)語。 鐘離晴在距離扇面三尺前站定,仰首定定地看了一眼,而后屈指一彈,朝著暗淡無光的扇面上打出一道靈力。 那靈力甫一接觸扇面,便像是泥牛入海一般,被暗沉的扇面吞噬殆盡,全然沒有動靜似的,在她蹙眉不解地打算再彈出一記靈力時,最外頭一圈青銅色的定型骨架驀地流淌過一縷翠綠的熒光,漸次劃過骨架,漫過整一圈,點亮了整面寶扇以后,卻是打開了機括,只聽極輕的“咔嚓”聲——在寂靜無聲的夜晚,任何一點細微的響動都顯得尤為清晰——鐘離晴卻無暇在意,只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隨著機括聲慢慢開啟的扇面。 綠光之后,那沉暗的扇面像是剝離了塵土與封印,朝兩側(cè)張開了扇翼,露出里頭光滑如鏡的一面,而那鏡面先是罩著一層霧氣,隨即霧氣消散,自鏡面上映照出一個朦朧的影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