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闋晴辭賦誰知_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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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琉璃玉壺中盛著的是與白芒山猴兒釀齊名的昆吾海石英醴,是鐘離晴花了大價錢從客棧掌柜那兒買下的存貨——昆吾海乃是北海群域的一片內海,也是北海的圣地之一,海內有奇景海上浮島與海底沉xue,而石英乳便是海底沉xue的特產,是千年石英精華之所在,傳聞一滴可提升一百年修為,乃是修士夢寐以求的天材地寶。 而這石英醴便是用那石英乳稀釋萬倍所得,雖說功效大打折扣,卻也能滋養經脈,與修為增益有妙用,且口感甘醇清甜,十分難得。 將那吃食在茶幾上攤開,鐘離晴也不招呼她,徑自倒了兩杯石英醴,自己拈起一杯悠然自得地抿了一口……入口如蜜,舌根卻不知怎的,泛起了淡淡的苦。 鐘離晴不禁想起了那日,在那座別院里,夜涼如水,清音如夢——雖是齊名的美酒,可她卻覺得,還是那杯甘冽的猴兒釀,更得她心意。 只是,醉人的卻不是那酒,怕是那撫琴的雙手,和那雙多情瀲滟的、教人忘不了的眼眸。 ——那位清冷如仙的少宗主,如今可好?是否早已回到她的宗門?還是又被那可惡的紅衣所占,忙著魅惑天下,顛倒眾生呢? 左右……都與她沒什么干系了。 嘆息著,杯中的佳釀一飲而盡。 將飄走的思緒拉回,鐘離晴勾了勾唇,看向早就停止了抽噎,正從手臂間的縫隙偷瞧自己的妙妙,撐著下顎,與她招了招手,輕笑著招呼道:“怎么?非得要我請你?你若不愿動,便全數留給緋兒吧……” “我要我要!”聞言,還在忸怩著不知是否該過來的妙妙立即撲了過來,先一把奪過另一只小酒杯,一仰脖干掉了杯中的酒,咂了咂巴嘴,嫌棄地吐了吐舌頭,不感興趣地將酒杯一擱,而后便抓過了靈獸rou,大口大口地啃了起來。 嘴中塞滿了rou,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撐得滾圓,腮幫子鼓鼓的,像只小蛤蟆。 鐘離晴好笑地睨了她一眼,卻沒像往常一樣埋汰她不羈的吃相,只是又替她滿了一杯石英醴,放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而后便不再出聲。 好一會兒,看著身形嬌小的妙妙慢慢將桌上的食物一掃而空,鐘離晴也毫不意外,只是笑著說道:“不夠還有。” “不、不必了,我、我吃飽了……”妙妙反手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在鐘離晴笑望著她的時候,臉色微紅,默默地低下頭去,不知為何卻覺得十分害羞。 分明以前在宗主面前再豪放不羈的時候也有過,可是現在卻有些不愿教對方看到自己這樣、這樣——那個詞兒是怎么說來著?哦,對了,是“不修邊幅”——不修邊幅的樣子。 “心情可好些了?”鐘離晴沒有在意妙妙突如其來的羞澀,依舊溫和地問道。 “唔,好些了……”小妖見她并未注意到自己的異樣,心頭松了一口氣,卻又不免有幾分失落,趕忙搶過那杯滿上的酒,一口飲盡作掩飾——琉璃玉杯能降溫,那酒液入口是冰涼的,口感清甜,回味卻有余勁,教她覺得神智倏然冷靜了下來,只是胸口那股燥意卻如小火苗似的滅不干凈。 “那你可愿與我說說,緣何悶悶不樂?”鐘離晴體貼地沒有用“哭”這個字來描述,雙方卻心知肚明她所指。 妙妙臉色一紅,顯然是想到自己之前的失態,張了張口,欲言又止,轉頭卻對上鐘離晴平靜的目光,那眼神好似能看穿一切,教她不禁心頭震動,忍不住將心事付諸:“我、我害怕……我殺人了!” 鐘離晴挑了挑眉,卻沒有打斷她,而是點了點頭,眼含鼓勵,示意她繼續。 “血、好多血,我記得將爪子扎進那個人胸膛的時候,他的哀嚎,他臉上痛苦的神色,他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臂……他眼中的神采漸漸退去,嘴里還輕輕呢喃著求我放過他。而后,他的頭垂了下來,就像是睡著了一樣,他的心臟攥在我的手里,好像還在跳動,可他卻再也不會動了……”妙妙神經質地咬著自己的指甲,回憶時臉上流露的脆弱教人心頭發澀,“我愣了一下,將爪子從他胸口拔了出來,他就摔倒在了地上。我想探探他的鼻息,又感覺到背后的掌風,于是不假思索地轉身刺了一爪子,這一次,我刺穿了一個人的喉嚨……他的鮮血全都淌到了我的手上,而后又滴在了地上……” ——與眉兒她們不同,妙妙參加的賭斗次數是最多的,可是她一次都沒有參加過生死賭斗。 鐘離晴從前只以為是她膽小怕死,不敢嘗試,倒也不曾逼過她,現在想來,這孩子縱然手上沾滿了鮮血,卻從未奪過一條性命。 這是她第一次殺生,即便害怕,也是情有可原……細細想來,卻有幾分可笑。 鐘離晴卻笑不出來。 她蹙著眉頭看向貓耳少女,安慰的話就在耳邊,又說不出口。 雖然大概明白這孩子的心結與痛苦,卻委實沒辦法感同身受——按理說,她來自一個法治文明的國度,接受了幾十年“生命寶貴”的教育灌輸,應該比她更尊重生命才對。 可是,她卻能眼睜睜看著別人在面前死去而無動于衷,甚至能夠不假思索地親手奪走別人的性命。 與眼前這個孩子比起來,仿佛她才更接近一個殘忍嗜殺的妖族。 鐘離晴斂眉一笑,帶著幾分自嘲——她知道,她的血……是冷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七夜:為什么一個從沒接受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教育的小妖三觀都比你正呢? 鐘離晴:大概是她被奪舍了吧。 七夜:…… 其實我覺得妙妙殺人會有罪惡感的設定是個BUG,打自己臉感覺不太好╮(╯_╰)╭ 第108章 執迷不悟 “小東西, 我問你, 你剛才吃的是什么?”鐘離晴沉了沉眸, 忽而問道。 “呃……棗泥糕、綠豆餅、梨膏糖酥, 還有、還有二斤黑邙野牛rou吧。”妙妙咬著嘴唇想了想,又舔了舔手指, 不確定地回答道。 “你覺得,開葷算是殺生么?”鐘離晴笑了笑, 又從儲物戒指里取出一包靈獸rou——卻沒有避忌小妖單純好奇的目光, 而是特意讓她注意到了阿娘留給自己的儲物戒指——在妙妙的視線立即被rou食吸引住時, 好笑地敲了敲她控制不住伸出去的手,“這黑邙野牛也是一條性命, 你吃了這么多牛rou, 難道不算殺生么?” “這、這不一樣……”妙妙舔了舔嘴唇,克制著食欲,捂著被拍開的小手, 理直氣壯地反駁道,“這黑邙野牛本就是豢養來做吃食的, 況且, 也不是我殺的它們, 是客棧的庖丁殺的!” “可是,若不是你要吃它們,現在,它們還好好地活在牛圈里,不是么?”鐘離晴挑眉反問道, “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算起來,你也是間接害死它們的兇手。” “……伯仁是誰?我沒有殺他。”妙妙咬了咬自己的指甲,對上鐘離晴嚴肅的眼神,怯生生地問道,“莫非我剛才殺的那些弟子里,有一個叫伯仁么?” 被她問得一時語塞,鐘離晴掩飾性地撫了撫鼻子,不著痕跡地轉開了話題:“你方才說,你殺了人,那么我們不談別的,只談人——你是半妖,身上有一半人族的血,你將自己歸為人族,這沒錯……那我問你,妖族算是人么?那若是你殺的是純血的妖族呢?” 見她被問得有些糊涂,鐘離晴索性一指在遠處游曳警戒的九嬰:“莫非讓你下手去殺緋兒,你便能心安理得了?” “不、不是的!”妙妙被她的假設嚇得一個激靈,連忙擺手否認,甚至小心翼翼地朝著九嬰的方向瞥了一眼,生怕教她聽見——別說她有沒有這個實力,單是“殺了九嬰”這個念頭,她連想都不敢想。 “所以,不是你不愿殺生,也不是你糾結于殺的是不是人族,而是你不愿濫殺無辜……對么?”鐘離晴見她理解自己的意思,也就不再逗她,溫聲替她總結道。 妙妙忙不迭點頭:“那些弟子,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他們,也不知道他們做過什么惡事,可是我卻殘忍地奪走了他們的性命,我很害怕,也很自責……我覺得,就這樣殺了他們,與那無惡不作的鬼狼宗有什么分別?” “殘忍?你覺得自己殘忍?”鐘離晴倏然一笑,語氣一變,冷聲質問道,“你忘了,你的師父是怎么死的?你的師兄師姐們,是怎么死的?如果沒有我,現在的你,也早就去另一邊陪他們了……殘忍?難道對那些被殺死的人來說,這些鬼狼宗的弟子們不殘忍么?” 妙妙被她問得一窒,有些答不上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難以忍受的事,鐘離晴的眸子陡然幽深起來,臉上笑容愈發溫柔清雅,只是那眼底卻像是燒著兩團焰光,直逼妙妙的靈魂:“如果換做是我,誰要是害了我的親人,我不僅要了他的性命,我還要他所有親近在乎的人,陪著他一起墮入阿鼻,受盡折磨,永不超生……” “宗、宗主?”妙妙被鐘離晴那幾乎陷入癲狂的樣子嚇得一僵,尖尖的小耳朵抖個不停,雙腿發軟,心頭浮現起極度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