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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闋晴辭賦誰知_第83章

    謝芝看了她一眼,面色再次平靜下來,沒了方才的遲疑羞窘,眼中卻多了一絲沉凝:“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于愛者,無憂亦無怖。”

    “荒謬,不過是你在逃避而已。”鐘離晴搖了搖頭,不再與她糾纏這個話題,抬步往前走,只是臨別前還是忍不住斥道,“你不敢說與她知道,單方面地做了決定,自以為是地為了她好,那么,她永遠都不會知道你的心意,而這情,便永遠只是你一廂情愿的犧牲罷了。”

    等到鐘離晴走進院子里,闔上院門,謝芝才苦笑一聲,慢慢地走了。

    回到屋子里的鐘離晴卻遠沒有方才指責謝芝的時候那般理直氣壯。

    關(guān)起門來反問自己,卻終是悵然……倘若在陸纖柔面前,自己又可能鼓起勇氣,盯著她多看一眼呢?

    更莫說與她剖訴自己的仰慕了。

    說到底,她又有什么資格去教訓謝芝呢?

    推己及人,不過都是……從心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是想透露一點晴寶寶的感情觀,順便交代一下十八線副CP芝麻湯圓的故事,莫名覺得我晴寶寶多管閑事,有點崩人設啊……_(:зゝ∠)_

    鐘離晴:謝芝,湯沅……她們是叫芝麻湯圓組合嗎?

    七夜:唔,其實我覺得芝士湯圓也可以,黏黏噠,還會拉絲……

    鐘離晴:什么鬼?說好的小清新呢?不污會死嗎?

    七夜:嘿嘿嘿……

    第61章 指導劍招

    青云院所在的琢磨峰比之拔灰院所在的定心峰要更靠近崇華劍派的核心山峰, 是以靈氣也更為濃厚——在這里修煉上一天, 要抵得上在定心峰上修煉十天所汲取的靈氣, 怪不得那些灰衣弟子擠破了腦袋要進入青云院, 不說其他修煉資源,單單是靈氣濃度這一條, 便已是天壤之別了。

    鐘離晴在屋子里打坐了一整晚,只覺得五內(nèi)通透, 神清氣爽, 又是與煉氣期不同的泰然。

    照謝芝所言, 這青云院里的課業(yè)并不繁重,修煉的安排也大都取決于弟子自己的自覺性, 想來是留了更多空余讓弟子們有時間去接取任務賺取積分——畢竟, 要從青衣弟子晉升到白衣弟子,所需的積分要以十倍計算,而且青衣弟子能接取的任務已經(jīng)是帶有一定危險性的了, 至于比斗試煉則更是難上加難。

    而她提到的三月一次的講經(jīng),是由那些元嬰以上的前輩大能輪流來講解經(jīng)義, 指點弟子修行的課程——湊巧的是, 鐘離晴加入的第二天便是三月一度的講經(jīng)日。

    只是, 給她們講經(jīng)的坐席,卻實在出乎她的意料,以至于在門外踟躕了半天,竟是錯過了搶占前排位置的良機……等到她醒悟過來,卻只能遠遠地坐在后邊, 隔著一群烏壓壓的人頭,艱難地去尋那一襲白衣。

    鐘離晴悔得腸子都青了。

    ——無論如何她都想不到,今天來給她們這些青衣弟子講經(jīng)的元嬰長老,竟然是陸纖柔。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而三月未見,可說是恍如隔世……伊人風采依舊,只是不知是否還記得自己呢?

    “見過陸長老。”鐘離晴隨著一大片弟子躬身行禮,卻只是做了個樣子,心里并不十分愿意這樣稱呼她,總覺得“長老”兩個字無端端便帶了一股子飽經(jīng)風霜的陳腐之氣,教人不由自主聯(lián)想起一個年邁刻古的形象。

    鐘離晴覺得,陸纖柔這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卻是襯極了“仙子”二字,只是她讓自己不要落了生分,自己又不愿隨著輩分,喊她那勞什子的“師叔祖”,便只能隨著這群青衣弟子一般,干巴巴地喊一聲長老。

    ——終有一天,她會光明正大地喊一聲“師姐”的。

    陸纖柔并不是個多禮的人,信手一托便將數(shù)百人都扶了起來,而后漫步走到講經(jīng)堂上首的繡□□邊,盤膝坐下——白衣寬袖輕蕩,美目微闔,菱唇輕啟,柔和的聲線便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聽得分明:“夫為者,雖似有為,其實無為;無為之中,無所不為……今日,我們來說無為而治。”

    聽得她并無贅言,直接開始講經(jīng),底下的弟子也就各自在蒲團上坐定,沉下心來聽講。

    崇華劍派立身于道家,除了傳授弟子劍訣術(shù)法以外,這道家的經(jīng)義更是必修之項,所研習的著作不僅有道家傳頌的經(jīng)典,更有崇華派先人前輩留下來的手稿訓誡,以及得道前輩的經(jīng)驗感悟。這其中,又以前輩的經(jīng)驗感悟最受歡迎——諸弟子都是在修煉道門上獨自摸索前進的,常有迷惑不解之時,若是能夠聽從前輩的經(jīng)驗修正自己,便能少走些彎路。

    只是,愿意分享自己經(jīng)驗感悟的修士卻不多,是以講經(jīng)堂三月一次的課一直都是青衣弟子出席率最高的科目,且無需管束,個個都聽得十分認真,伸長了脖子前傾著,想要離得那人再近一些,聽得再仔細些,恨不能貼坐在她身邊。

    這些弟子之中不乏對陸纖柔憧憬仰慕之輩,因而鐘離晴那不加掩飾的目光,也就沒什么稀奇的了——比她露骨直白的凝視,可不知道有多少呢。

    經(jīng)義說了小半個時辰,陸纖柔微微停頓了片刻,算是給這些弟子留下些空隙消化,而她也抽空呷了一口茶水,潤潤嗓子。再安靜不過的時候,卻有個古靈精怪的姑娘忽然提議道:“聽聞陸長老乃是掌門親傳,劍法卓絕,更是得了葉祖師的贊賞,弟子魯莽,斗膽請陸長老指教一二。”

    她這要求提得突兀,且無禮至極,若是那些氣性大的,直接拂袖而去也無可厚非,所以當這女弟子話一出口,其他人便齊刷刷地看向她,有指責埋怨的,卻又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氣——事實上,若能得到陸纖柔一招半式的指點,可是比聽一上午的枯燥經(jīng)義有用得多。

    陸纖柔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掃過諸人神色,卻見這些弟子都眼含期待,沉吟片刻,竟真的點了點頭:“亦無不可。”

    鐘離晴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因陸纖柔答應而喜形于色的女弟子,暗暗記下了她的模樣,隨后便也同其他弟子一樣,躍躍欲試地等著陸纖柔的指點。

    “你們近些時日練的是哪一套劍法?”陸纖柔并不清楚她們現(xiàn)下劍法的程度,也不知曉她們的根基疏漏,長處短處,是以便問了他們最近修習的劍法,打算演練一遍與她們學習。

    “回稟長老,前些日子,院長才教了一套摘星劍法,只是弟子無論如何都使不出那星辰漫天的劍勢,還請長老指點。”其中一名弟子趁機說道。

    “這卻不難。”陸纖柔并沒有使用自己的佩劍,而是隨手攝了一把弟子放在邊上的桃木劍,就在這講經(jīng)堂前的空地上,一招一式地演示起來。

    鐘離晴癡癡地看著她演示那劍招,眼中囫圇地閃現(xiàn)過招式,卻在腦海中一沾即走,深深印刻的卻是那一襲白衣雋雅的姿容,好似陷入了迷障之中。

    與那些有板有眼學習的弟子不同,鐘離晴雖然束手而立,神識之中卻演練著那劍招,聚精會神以致于身上開始浮現(xiàn)出一層薄薄的劍氣,圍攏成繭,急掠如風,竟是在她周身凝結(jié)成了一團如有實質(zhì)的劍意,而她自己并未察覺,那些修為低微的弟子更是無法感知,唯有陸纖柔感受到了一股非同尋常的勁勢。

    劍意有大乘劍意與小乘劍意之分;大乘劍意乃是劍道意志,小乘劍意則更豐富些,劍之意境便是其中一種——若是劍修的情緒跌宕,醞釀出濃烈的劍意,甚至能影響到身邊的人。

    演練完最后一招劍式,陸纖柔不緊不慢地收勢,回氣,立定,反手挽了個劍花,而后自然地看向那劍意飄散的源頭——鐘離晴不防她忽然收勢看來,整個人都有些發(fā)懵,愣愣地看著對方朝她走來,驚得幾乎不知道如何反應。

    然而她到底不是什么沒見過世面的無知少女,很快鎮(zhèn)定下來,忙裝作認真研習劍法的樣子,不敢再直勾勾地看著陸纖柔。

    此前見陸纖柔朝她這里過來,她只以為是自己想多了,然而等到那一襲白衣站定在身側(cè),距離她不過一臂之遙,連她身上淺淺的蓮花香氣都能嗅到,鐘離晴才意識到:對方是真的來到了她身邊,且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

    盡管心里已經(jīng)緊張地怦怦直跳,手心也好似冒出了冷汗,鐘離晴的面上卻是波瀾不驚的模樣,只是垂眸避開陸纖柔的直視,生怕教她覺得自己無禮。

    “你且與我對招幾式。”陸纖柔忽然與她說道,“你們看好。”后一句卻是對著其他好奇看來的弟子們所說的。

    “是。”鐘離晴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么心思,既想讓對方認出自己就是當初被她引進門的少女,卻又不希望對方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份,糾結(jié)之下,便只是半低著頭,不曾對上陸纖柔的眼睛,因而也就錯過了她眼中的恍然與興味。

    “你只管攻來。”她既然這樣發(fā)話,鐘離晴定了定神,便舉劍刺了過去……

    與陸纖柔對招是她平生最疲累的一遭,倒不是對方的功夫太高,教她毫無還手之力,恰恰相反,陸纖柔似乎是為了顧念到她們這些青衣弟子的修為,是以也將自己的修為壓制在堪堪筑基的水準,縱然是這些青衣弟子,也能有一戰(zhàn)之力,不會在威壓之下崩裂成碎砂塵粒。

    只是,面對她時,鐘離晴并不能狠下心來,盡管理智上明白自己傷不到對方,可對招之際,卻還是下意識減了兩分力道,避開了危險的之處,此消彼長之下,卻是相形見絀,幾乎受制了。

    正猶豫間,陸纖柔卻毫無所覺地出劍格擋,順勢使出劍招回應,口中還配合地說出演練的招數(shù)名,一邊又曼聲拆解著那招式的精妙之處與破解之法,倒是讓鐘離晴也從滿腦子的胡思亂想中抽離開來,認真與她對起了招,同時記下招式路數(shù)與注意事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