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衛]風起西荒_分節閱讀_8
書迷正在閱讀:學神制霸娛樂圈、[綜英美]暖暖拯救世界、穿成男主的懦弱繼母、我的審美與世界格格不入、穿書后嫁給老男人、越來越奇怪的男主們[快穿]、奪嫡不如談戀愛、我有墻頭千千萬、第一甜心[娛樂圈]、貓大王撒糖攻略[快穿]
允望著弘瀚,欲言又止。 弘瀚揚起眉毛,“有話直說?!?/br> 允開口:“請主人準我離開片刻。” 弘瀚點頭,便看到允走向那座簡陋的山門石坊。 允向著圻山的方向跪伏于地。 叩首三次,起身。 再跪,叩首三次,起身。 又跪,叩首三次。 竟然是三跪九叩的大禮! 對天,對地,對祖上,才會用這樣的大禮。他是用如此鄭重的禮節,來向圻山告別嗎? 少年禮畢,起身立于荒坡。此時風動蒿草,遠處雪山莽莽,他一身黑衣勁裝,獨自置身于蒼茫的天地間。 ********************** 在圻山下的官道旁,鄰著山溪有一群龐大而雜亂的營地。那是弘瀚的隊伍。外圍圍著牛車,驢車,篷車,牲口,里面則是正在收拾篝火準備啟程的人們,男女老幼皆有。與其說這是一支平叛的軍隊,倒不如說這是一大股遷徙的流民。 西炎伯就如往常一樣,張揚的,恣意的,風風火火的奔馳而歸。他的馬后帶著一個不容易被注意到的黑衣少年,就像他身后的影子突然濃重了一些似的。 沒有人覺得太奇怪,反倒是如果伯君出去不帶回什么來,那才是令人奇怪。 這支隊伍在半年前從紫函關入中原的時候,真的是一支單純的只有兩千人的騎兵。然而這半年來,今天加入一群流民,明天塞入幾個奴隸,后天跟上一群匠人,便拉拉雜雜壯大了起來。 弘瀚生性曠達豪爽,又刻意結交有能之人,不拘士庶凡奴,但有一技之長者都欣而招攬。有時候是奴隸,有時候掌握各式技能的平民,什么桑女織女,陶工瓦工,手藝匠人,農夫屠戶,甚至是落魄的貴族或者打算碰運氣的武人。因此這個隊伍也變得越來越混雜。 如今,這個隊伍已經超過了五千人,行動十分緩慢,單是拔營啟程,就已經要浪費一個上午。 允得到了一匹馬。是一匹栗色的母馬,鼻梁上有道白,蹄子也是白的,四腿修長有力。 少年生怕驚嚇到它,試著去摸母馬的鼻梁,母馬拱了拱他的手,眼神溫和濕潤?!八惺裁??” “馬哪有名字哦。”十三叔搖頭,覺得這孩子好天真?!斑@馬歸你了,你得喂好它,天天給它刷干凈。別看只是個牲畜,我們西炎人,對馬就像對兄弟嘍。咱們西疆打仗和中原不一樣,山多,跑不了戰車,全都是在馬背上哦?!?/br> 十三叔還想給他一件披風,是弘瀚的侍衛隊人手一件的那種。他們沒有統一的盔甲和兵刃,唯一能統一的東西就是這種簡陋的披風,火紅的顏色,十分張揚。 然而允搖搖頭,說:“影衛不是侍衛。影衛是黑色的?!?/br> 這一日的行程有些無聊,大部隊行進的十分緩慢。因有牛車等拖累,走到日落才不過走了四十里。照這樣下去,得有五日才能走到距離最近的御城。回到西荒的日子簡直遙遙無期。 允一點也不覺得無聊,他見到了許多新奇的東西。比如牛車,比如牛車上的紡車、織機,甚至還有一座帶著大箱的爐子,還有許多奇奇怪怪的工具,也不知做什么用途。有些他和書簡上的描述印證,大概可以猜到,而有些則無從猜測。他并不習慣與人交流,也就不去問人,只是默默地騎馬跟隨在弘瀚的身邊。 身為影衛,原本應該隱在暗處。弘瀚不允許他這樣做,那他就只好跟在主人身邊。 他就像一個初入人間的妖怪,對一切都很陌生很新奇。 他們緩緩超過一輛牛車時,里面傳來女子們清脆的笑聲,有人將野花丟向弘瀚。弘瀚隨意接住其中一朵,別在馬鞍上。這個舉動引起女人們一陣笑鬧,其中一個人嘎嘎笑的一點也不矜持,這和少年印象中的女人實在大相徑庭。 當日頭消失在地平線,隊伍停下了腳步,人們安營扎寨,埋鍋造飯。 便是如此尋常不過的事,允也從來沒見過。他學著侍衛們的做法,將馬具從栗馬的身上卸下,放它去河邊吃草。飯后,在河邊刷馬的時候,有人來找他。 那人抱著一柄碩大的帶鞘長刀,大剌剌的走過來,身量不高,卻很壯,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幾個刷馬的侍衛互相遞了個顏色,便無動于衷的繼續干活。新來的,總要過這一關。 “聽說你是主公新收的侍衛?”那人不客氣的指著刷馬的黑衣少年。 允不認識他,但他知道這是弘瀚的侍衛之一。對弘瀚身邊的每個人,他都已經記住了長相,這是影必須掌握的。他不覺得自己需要結識并且熟識什么人,影門的前輩都是隱在暗處,除非必要從不顯露身形。他搖了搖頭,繼續刷馬。 對方將這理解為目中無人,他將長刀戳在河灘上,傲然道:“小子,亮兵刃吧!” 允抬起眼睛,十分不解。 “我,楚南人,霸刀門第六代傳人,荊曲江?!?nbsp;荊曲江指指自己。他自小練得一身好武藝,卻因出身低微投告無門,直到月前遇到弘瀚,終于得了賞識,進入了侍衛隊。因是新人,一直是侍衛中地位最低的一個。 “好叫小子知道,主公的侍衛不是那么容易當的?!?nbsp;荊曲江并不拔刀,故作大度道:“讓你先手?!?/br> 允對世間人情全然無知,不懂這人為什么要來無謂的挑釁,只好看向弘瀚。弘瀚在不遠處的河岸上,正叼著一根草,和一個老叟聊著什么,根本沒看這邊。 被挑戰的少年竟然還有心情去看別處,荊曲江感覺受到了輕視,“呵!” 他胳膊一掄,連刀帶鞘便砸向允。 他沒拔刀,同為侍衛,沒必要見血——規矩還是要有的。況且他看少年年歲不大,就算武功不錯,恐怕也十分有限。自己想要找人立威,意思意思就得了,沒必要太欺負人。 那刀鞘看起來很沉重,來勢洶洶。允當然可以躲開,但他如果躲了,馬就會被刀鞘砸中。他很喜歡這匹性格溫順的馬,已經給它取名叫做小栗。 允一瞬間抬起左臂,硬抗了這一擊。 刀鞘砸在小臂上,這力道,不骨折也夠受的。卻只聽“當”的一聲脆響,竟有金屬聲! 荊曲江只覺得仿佛砸在了鐵砧上,一股巨力反彈而來,退了一步方站定??粗谝律倌昊烊魺o事的站直身體,他心里震驚極了。他知道自己天生力大,練武可謂得心應手,不過二十出頭就已經罕有敵手,在楚湘一帶闖出不小的名頭。然而對方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身材單薄毫不起眼,竟然一舉手就擋住了自己一擊。 他固然沒用全力,但對方也太過輕描淡寫。 荊曲江不曾跟著西炎伯上圻山打獵,因此也不曾見過少年空手接箭的本事。此時他收了輕視之心,甩脫刀鞘,決定拿出真功夫。 允再看向河邊。弘瀚已經聽到動靜瞧過來,也不過是翹了翹那根草,就繼續去聊了。沒有命令,允有點不知道該怎么辦,打還是不打? 對方沒有給他選擇,大刀呼嘯著過來了。此時正是黃昏,河灘上一片波光粼粼,大刀映著夕陽也是金光閃閃。四周侍衛們本來就很無聊,立時圍了許多看熱鬧的人。 荊曲江練武的天資極好,自小也十分勤奮,已經得了霸刀門的精髓。霸刀門走的是威猛剛烈的刀法,招招沉穩,以勢壓人。他的招式也是大開大合,十分剛猛。正常人對上,少不得游走纏斗,暫避其鋒。 然而黑衣少年看似文弱,武功竟也是剛猛的路數。他一步不退,一招招皆是硬抗。 待荊曲江十六招大刀使完,一個后縱脫了開去,呼呼喘氣。霸刀門精髓便是這十六招,再多的花樣,也不過是畫蛇添足罷了。開始他心中尚且不服,現在他只剩下驚嘆。以這樣的年歲,就有這樣的功力,也不知道怎么練出來的。他出來的時候師父諄諄教導,說武學一道,高人輩出,讓他不可沾沾自喜。以前荊曲江不過是做個樣子故作謙虛,如今是真的佩服了。 他雙拳一抱,肅然道:“敬仰!高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