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斯斯語氣平穩(wěn)、目光呆滯、喃喃說著，竟被莊知魚聽出了幾分佟湘玉“我錯了我真的錯了”的意味。于是，莊知魚沒忍住笑出了聲。

    “你還笑，”程斯斯充滿怨念地看了她一眼，“我在很認(rèn)真地感慨！”

    “謝謝呀，”莊知魚說，“不過，我真的沒事，你可以放心。”她說著，垂眼伸手夾了一塊rou，憋笑：“還有，是陸定一。”

    “啊，哦哦，是陸定一，”程斯斯若無其事地點點頭，“失誤了失誤了。”

    莊知魚笑著，給她倒了可樂，又說：“你這次來，家里的事就別想了，好好玩就可以了。咱倆誰跟誰啊，你也不用找那么多借口，我肯定會陪著你的。”

    程斯斯嘆了口氣：“家里……確實糟心。”她又連忙對莊知魚說：“當(dāng)然啦，我也是真的關(guān)心你！”

    “我知道呀，”莊知魚說，“不然，你也不會選擇我這里。”她說著，擰上蓋子，坐了下來：“快吃吧，吃完這一頓，我們還有下一頓要趕呢。我們先去放行李，晚上我請你。我聽說學(xué)校附近有一家燒烤還不錯，我們可以一起試試。”

    “好誒！”程斯斯的注意力，就這樣被她三言兩語轉(zhuǎn)移了。

    莊知魚看著程斯斯大吃特吃的模樣，終于松了一口氣。還好，糊弄過去了。但她有種預(yù)感，接下來的幾天，她會過得非常辛苦，非常、非常、非常辛苦。

    第32章 拼桌

    陪同程斯斯去民宿放下行李后，莊知魚沒忍住在沙發(fā)上癱了會兒。這中世紀(jì)宮廷風(fēng)的裝修，很適合拍照打卡。

    程斯斯站在二樓，低頭看著她。“莊莊，”她的笑暴露了肚子里的壞水，“你這樣，讓我想起了一幅世界名畫。”

    “嗯？”莊知魚抬眼看了看她。

    程斯斯微微一笑：“馬拉之死。”她說著，沒忍住、猖狂地笑著。

    莊知魚低頭看了看自己，確實很像。但她也無意改變?nèi)缃竦淖藨B(tài)，只是擺了擺手：“你不知道，我有很久沒有這么癱過了。”她說著，伸了個懶腰：“啊，愜意。”

    “看來你上學(xué)真的很累，”程斯斯說著，走下樓梯，“這學(xué)就非上不可嗎？我看，你跟著我打工也挺好。我們一起創(chuàng)業(yè)，做大做強！就算創(chuàng)業(yè)沒收入，我也可以包養(yǎng)你。多少人求我包養(yǎng)，我都不養(yǎng)呢。”

    “我也想啊，”莊知魚坐起身來，苦笑著，“可你在我爸媽那里已經(jīng)是引誘我墮落的萬惡之源了，他們說我不學(xué)無術(shù)，整天跟著富二代混社會，甚至一度以為我在做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差點沒把我送醫(yī)院做個檢查……我都不敢想他們要給我做什么檢查。”

    “你這實在是太離譜了，”程斯斯走到了沙發(fā)跟前，示意她挪挪屁股讓個位置，“你爸媽都是文化人，怎么思想還這么保守。”

    “在他們眼里，沒有編制的工作，都是不務(wù)正業(yè)。最次也得是個國企，才算沒給家里丟臉。”莊知魚向后一靠，仰著頭，只覺得累。想了想，她又問程斯斯：“你天天智斗你爹，成果如何？”

    “還是老樣子啊，”程斯斯說，“那老頭兒，年輕的時候拋妻棄子搞外遇，現(xiàn)在看我們自己過得好不用他管，又上趕著送錢送房子找存在感，簡直有病！啊我不是說他送錢有病，送錢當(dāng)然是好的，多送！但是我實在是很不理解他的心態(tài)，他以為，他給了我錢，我就要聽他話了嗎？給點臭錢就開始指手畫腳地當(dāng)?shù)胱屛胰嗡麛[布，實在惡心。那些錢本來就應(yīng)該是我的，他無痛當(dāng)?shù)謫逝际接齼海o點錢就想使喚我了？”

    程斯斯的嘴像機關(guān)槍一樣，噼里啪啦說了一串，絲毫不覺得累。莊知魚耐心聽完，嘆了口氣：“你爸確實很惡心。但是，你知道，一直和他對著干不行吧？”

    “為什么不行？”程斯斯一拍沙發(fā)，“我就是要氣死那老頭！”

    莊知魚打起精神，認(rèn)真幫她分析：“首先呢，你不是獨生子女，你還有一個弟弟一個meimei。當(dāng)年你媽陪他白手起家，他現(xiàn)在的錢本來應(yīng)該有你們的一份兒。可你也知道他們離婚時鬧得很難看，你們該分的錢完全沒有分到位，對不對？”

    程斯斯點點頭，又要反駁：“可是……”

    “我知道你心里有氣，你討厭他指手畫腳，”莊知魚說，“但是咱們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盡力多從你爸那弄點錢！說句不吉利的話，萬一哪天你爸突然沒了，沒來得及立遺囑，你覺得家產(chǎn)會怎么分？如果他來得及立遺囑，這家產(chǎn)又該怎么分？”

    程斯斯想了想，嘆口氣：“當(dāng)然，是那邊的一家?guī)卓诜执箢^。”

    “是啊，”莊知魚柔聲說著，“所以，你要趁著你爸還活著，想辦法讓他多給你贈予點什么。咱們不要感情用事，不求別的，只求錢。當(dāng)然，背地里，隨便罵！這么想想，心里是不是舒服多了？”

    “是舒服多了，可是、可是……”程斯斯嘆了口氣，“那樣很像在出賣我的尊嚴(yán)，換取金錢。”

    “打工就是這樣嘍，”莊知魚攤了攤手，又向后一靠，喃喃說，“尊嚴(yán)一點兒都不值錢。兩個只能選一個，好像，沒人能站著就把錢賺了。”

    莊知魚說著，看向程斯斯，一本正經(jīng)：“這就是我當(dāng)初跟著你，但賺不到錢的原因。”

    程斯斯抬了下眉毛：“你似乎在諷刺我的經(jīng)商頭腦。”

    “我哪敢啊，你可是我的金主，我還等著你包養(yǎng)我呢！”她說著，又笑著安慰程斯斯：“不過，你還好啦，最起碼血緣關(guān)系放在那里，你很難被裁員。等你失業(yè)的時候，你也三四十了，那時，你躺著數(shù)錢都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