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槿秦早已紅了眼,她只是看著那扇門:我不知自己是對是錯。 與其想自己對不對,不如想天庭對不對,戚云說,從前,我們聽師尊的話,師尊睿智仁厚,我們該聽他的,師命不可違;如今師尊不在了,我們便聽天庭的話。天庭做決定,自然有諸般考量,又怎會是錯的呢?璧玢師妹方才在云下,她不知那許多事,只見你見死不救,這才怪你,若她知道了,她也會支持你的。 真的嗎?槿秦反問著,又苦笑一聲,轉頭看向了燕渺殞身之地。可我覺得,我真的錯了,她說,她們從頭到尾,都沒有要反天的意思啊。我們怎么能如此輕易地就給她們定了那么大的罪啊! 師妹,你也不必自責,那是天庭的命令。再說了,西王母不是將辛姮接走了嗎,說不定 師兄,你不必再說了,槿秦說著,后退了兩步,我知道,天庭是對的,天命不可違,可我如今,只是想哀悼我剛剛逝去的師妹。難道如今,我連為她難過惋惜都不可以了嗎?更何況,我終究是,沒有救她 槿秦說著,搖了搖頭,轉身便不知向何處去了。戚云看著槿秦背影,也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但他并不擔心槿秦,因為他知道,槿秦一向是以大局為重,她不會如璧玢那般使小性兒,更不會像燕渺那般困于情愛。他的這個槿秦師妹,注定是要做神仙的。 戚云正想著,忽聽那木屋里傳出哭聲來。他知道屋內發生了什么,但并未進去,只是在這哭聲中長嘆了一聲:凡人啊。 昆侖丘上,辛姮被帶到了大殿上。一百多年前,她也來過這里,那時她裝得乖巧,緊緊跟在燕渺身后,打量著來赴宴的仙家,警惕著元令仙君。說起來,她和燕渺還是在這昆侖丘的一間客房里定情的。如今再來這里,竟然,已過了這么久了。 而燕渺 想到燕渺,她心中一痛。 前塵往事,黑白難斷;來日之事,禍福未定。切莫執念太深,誤人誤己。不違本心,方是正道,西王母的聲音驟然響起,本尊當年這話,可不僅是對燕渺說的,昆吾氏。 辛姮聽見西王母如此稱呼她,倒也沒再反駁了。她只是規矩行了禮,道:見過西王母。 起來吧,西王母說,知道為何本尊今日要將你請來嗎? 辛姮不知。 西王母聞言,幽幽地嘆了口氣:外界俗務,本尊原本是不打算管的,只由著那些小輩鬧去。可誰能想到,真的有人敢動用這石印的靈力,還大材小用,陰差陽錯地將這石印召喚出的萬靈變成了她一人的護衛你說,本尊怎能再袖手旁觀呢? 辛姮愣了一下,道:晚輩不解。 西王母笑了笑,道:你這孩子,確實大膽,竟讓天下萬靈去護衛你那契靈。契靈本就是一團靈氣,而靈力是靈氣所化。你魂飛魄散之際,她拼盡一身靈力救你,用自己的靈力黏合了你的魂魄。她的靈力如今都在你體內,而她身體被毀,便成了一團普通的氣,隨風散了。換言之,她如今僅存的那部分就在你身體里,而你召喚出的萬靈神識未開,還分辨不出這區別,竟來護衛你不,是你身體里僅剩的她。 辛姮聽了,大驚不已,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卻又開始不自覺地流淚。那,辛姮哽咽著問,她還能回來嗎? 她從未離開,又何談回來?西王母反問。 可辛姮急了,卻欲言又止。 昆吾氏,本尊問你,西王母說,你想活嗎? 辛姮聞言,低下頭來:今日之前,想活,卻自知活不得。今日之后,竟是自己也不知了。她說著,又忙抬頭看向西王母,道:如今,我更想讓她活、讓她回來不,我想,讓她在我眼前。 說罷,她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道:求西王母救她!只要能救她,哪怕辛姮受千刀萬剮,也心甘情愿辛姮自愿領罪! 西王母見她如此,卻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嘆道:癡兒。又道:你確該領罪!但你罪不至死。百年前天庭降罪,你怒殺天兵和昆吾氏,當日你便一心求死,是燕渺護住你心脈、那魔王讓你復生。死了一回,前罪已消。復生之后,你確有過錯,但從未主動挑起戰火,也未曾大開殺戒、濫殺無辜,就連方才,你也一個天兵天將都沒殺。天庭自有天條,人心也有定論,你,罪不至死。更何況,如今你也死不了,你的魂魄被她緊緊黏合,誰又能取了你的性命? 她說著,看向了跟在辛姮身后的那些黑影,道:這些契靈只有完成一個任務才會散去,直到下一個動用石印的人將他們召喚出來可偏生,這世間的昆吾氏只剩了你一個了。 辛姮聽了,只是道:辛姮也不想承擔這樣的責任。 它本也不該存在,強大的力量總是會引起人覬覦的,西王母說著,看向了辛姮手中那一方石印,又看向辛姮,道,所以,今日本尊要請你做一件事,也只有你能做。你若做成,罪過全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