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沉黛見她如此神情,不由得驚異:你竟然不忍?你竟會對她不忍? 她畢竟養了我,辛姮答道,奪取她全部靈力,無異于置她于死地。 沉黛只覺得可笑:你這心軟的,還真是時候。她說著,又飲了一口茶,這才道:可若是,我能幫你找出解救槿秦的法子,你會和我做這個交易嗎?救出槿秦,不就是你此行的目的嗎?我幫你救槿秦,你幫我奪靈力,然后你可以和你的師尊雙宿雙飛,我也可以自己一個人去看天涯海角多劃算啊。 你能找出救槿秦的辦法?辛姮忙問道。 沉黛笑了:我可是在她近前服侍的。你覺得,我找不到嗎?她說著,放下了手中茶杯:說起來,我已經有些眉目了。就看,你想不想知道了。 辛姮一陣沉默,這的確是個艱難的決定。沉黛見她猶豫,便站起身來:罷了,看來你是狠不下這個心來,今日這趟,我算是白來了。沉黛說著,歪著頭看了看她,又道:但我把話明白放在這,今日我找你來,也是冒了風險的。我說的那些話,也是萬萬不能讓旁人知道的。你若執意不答應,可以,但我也要為自己打算。那門上的術法,我不會替你瞞著了,不然若被王上發現,便是我失職。 你在威脅我?辛姮抬眼問。 或者說,是談判吧,沉黛道,我以為,在戰場上殺伐決斷的小將軍,不會如此優柔寡斷。說著,她挑眉一笑。 辛姮看著沉黛,不覺吞了吞口水。終于,她開了口:一半。 嗯? 給她留一半靈力,辛姮說著,抬眼看向沉黛,一半,夠你用了。 成交。沉黛果斷答應了。 現在,你該告訴我如何救出槿秦了。辛姮道。 沉黛想了想,又坐了下來,道:具體如何施法,我不知道。但我這些年聽著她話中意思,從外破陣,絕無可能。 辛姮皺了皺眉:難不成還能從里面破陣嗎? 這我也沒想明白,沉黛道,陣中之人就算有神識,也是靈力受制,根本發揮不出來,又如何自救呢?她說著,又道:但你放心,既和你做了這交易,我便不會食言。這些日子,復雪殿那邊有我盯著,你在殿門上所施之法,還是趁早收掉。我還盼著,成功逃離魔界的那一天呢。沉黛說著,站起身來:小將軍,就此別過了。她說罷,便又化作一縷煙,走了。 辛姮見她離開,不禁無奈地嘆息一聲,又伸出手來,念了個訣,再一勾手,復雪殿殿門上的血滴便消散了。想了想,她又從床下拖出一個箱子來,這是她昨夜剛從涂薔的舊窟中抱回來的,里面盡是涂薔百年前在魔界搜羅到的各種消息,但她昨日還沒來得及翻看。 她一邊翻看著那箱子里的各類消息,一邊心想著:涂薔錯了,你的軟肋,是我娘,傷你最深的也不是我。我永遠離開此地,當真能傷了你的心嗎?這說不準。辛姮想著,終于找到了和辛碣有關的消息。 你若真如此在意她,那傷你最深的,也會是她。是讓你意識到你永遠失去了她更痛一點,還是讓你意識到,她沒有那么愛你,更痛一點呢?辛姮想著,抬眼看向了鏡子里的自己,又低頭看向了手上的寫滿了字的紙,雩卿。 復雪殿里,云方王又拿出了辛碣的遺書,盯著看了半晌,又開始出神。這是辛碣留給她最后的書信,哪怕在最后,她都克制地未曾再喚她一聲雩卿。 而在遺書后附著的那幾頁,便是和法器有關的事了。一張紙上說明了那法器誕生的緣由和法器所藏之處,而另一張紙上便是驅使那法器所要用到的法術。除此之外,別無其他。就連那法器究竟是什么,以及只有昆吾氏才能取得法器,還是百年前,她從沉黛那聽來的。說起來,若非辛姮去人間走了一遭,招惹了燕北楊家,她也不會去調查楊家,也就不會知道沉黛的存在了。 唉,你的好女兒。云方王嘆了口氣,又將那遺書塞回了懷中,閉著眼睛,歪在這美人榻上。 一閉眼,她便又看見了很久以前的場景。那時,辛碣還只有十幾歲,她幾十歲了,但在魔族眼中,她們都還只是乳臭未干的孩子。云方國戰亂,她有幸被辛家保護起來,一路跟著辛家東躲西藏。兩人同睡一張床,同吃一個碗,甚至在學會縮小身形后,用同一根腰帶。 她還記得,那日是辛碣的十七歲生辰,兩人剛剛逃過了追兵堵截,卻和辛家長輩走散了。兩人躲在一間小屋子里,她先前不小心受了些傷,嚇得辛碣慌忙為她療傷,又扯下自己的腰帶幫她包扎傷口。彼時的辛碣,法術還沒有精進到一施法便能治愈的地步。 都怪我,還不夠強,辛碣說,你為了保護我,竟受了傷應當是我保護你才對。 沒事的。她說。 她見辛家meimei過生辰還有這樣提心吊膽東躲西藏,實在是過意不去,想送她一份禮,可看了看自己渾身上下,似乎也沒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了。想著,她便將自己的腰帶取下來,斬做兩段,又從衣服上拆下來兩根線,將劍化作針,潦草地在這腰帶內部歪歪扭扭地繡了一個竭字。她實在是很不擅長針線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