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也不知玄影掌門是怎么想的,把個大名鼎鼎的昆吾氏的后人救回了蒼潭山,然后讓她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空有虛名,一事無成。就算她沒辦法在仙術上有所造詣,也不該讓她連在人情世故上都如同一張白紙吧。 真是養廢了。 也罷,你不知道的,我來教你。辛姮想著。明明她才是徒兒,卻做出了師尊的架勢。 于是,辛姮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臉紅是人最普通不過的反應了。羞臊愧疚時會臉紅,害怕緊張時會臉紅,憤怒時也會臉紅,其實沒什么稀奇的。然而她在說這話時,臉更紅了幾分,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反應。 這些我也有所了解那,這是什么感受啊?燕渺問著,又向辛姮湊近了幾分。 辛姮一抬眼,便正對上燕渺的眼睛,那雙眼睛依舊清澈溫柔,讓人無法抑制地陷進去。然而辛姮也知道是自己多想了,燕渺看誰都這樣,對誰都一樣。 若是在從前,有人這般看著我,我定然以為是對我有所圖可如今偏偏是你。辛姮想著,心中忽然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只覺一陣血氣上涌。她低了頭,道了一句:那,請師尊恕弟子無禮了。 她說著,抬起了手,輕輕撫上了燕渺的面頰。燕渺也不躲,任由著她的手指在自己的面頰上、眉眼上滑動著。那手又逐漸下滑,在她脖頸上輕飄飄地游走著。 師尊有何感受?辛姮問。 燕渺面色如常:有些癢。她的語氣相當平淡。的確,她一點反應都沒有,看著辛姮如此動作,她的眼里只有疑惑。 辛姮見燕渺如此淡然平靜,一時尷尬,也清醒了些。她連忙收回了手,又是認錯:弟子唐突師尊了。 燕渺著實不同。辛姮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撩撥人的能力,長這么大她從未失手過,如今卻在這栽跟頭了。我看你何止修木系術法,你簡直就是木頭化身!辛姮在心里埋怨著。雖然她也知道,這法子只有對有意之人才有效果,如燕渺這般心里空空之人,多半是沒什么用的。 想著,她竟有些失望。 怎么好端端地又道歉了?你我師徒,與常人不同,何必在意這些,這般小心翼翼的,燕渺說著,又問,我臉紅了嗎? 辛姮搖了搖頭。 我該有別的什么感覺嗎?燕渺問著,又仔細回憶著、思索著。辛姮正不知該如何自處,卻見燕渺自己抬起了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又有些疑惑地道:是有些不同,但又說不上來。她說著,又問辛姮:常人在此時都會臉紅嗎?你會在這等情形下臉紅嗎? 辛姮聽著她這話,恨不得趕緊找個由頭逃之夭夭。她連忙把頭扭向了一邊,回答道:弟子也不知,只是在話本里偶然見過這等情形,便斗膽一試。 哦?什么話本?可否借為師瞧瞧? 沒什么,辛姮忙道,凡間俗物罷了,弟子并沒有帶在身邊。想來,就算那話本在,也不能為師尊解憂答疑。 燕渺聽了,嘆道:原來還是個難題。 辛姮聽她語氣似有些落寞,連忙又回頭看她,只見燕渺抱膝坐在一旁,沉思不語。師尊在想什么?辛姮問。 燕渺垂眸答道:只是在想,如今的我不知曉這尋常的感受,不知從前的我會不會知曉?想來,從前的我,應當根本不會把這種小事當作一個問題。可惜,我忘得太干凈了。 師尊長生不老,還有很多時間來體會尋常人的感受的。辛姮寬慰著她。 二十五年,夠久嗎?燕渺笑著反問,抬頭看向了辛姮。 辛姮一時語塞。二十五年,的確夠久了。可二十五年了,她卻依舊在為這等小事所困。 還是接觸的人和事太少了。辛姮暗暗下了論斷。 罷了,燕渺擺了擺手,再次站起身來,時候不早了,徒兒,你我各自歇息吧。 燕渺說著,把桌子上的書收進了箱子里。辛姮也不便久留,連忙起身行禮,又繞到了屏風后,老老實實地躺了下來。 今晚真是丟人。辛姮想著,閉上了眼睛,可剛閉上眼,她眼前便又浮現了燕渺衣服掉下的那一幕。那實在是令人難忘。 不對,怎么又想到這事了?她連忙翻了個身,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又平躺回來,可一閉眼睛,她想到的又是方才那個畫面。 母親可會為此等小事所困?她想著,連忙又睜開眼睛,干瞪著房梁,努力告誡著自己,你身負重任,正事要緊,正事要緊! 此來蒼潭派,不是為了偷香竊玉的。雖然也是為了偷東西,但畢竟有大盜和小偷之分。 她讓自己回想起她在來蒼潭山之前,眾人為她踐行的場景。空中烏云密布,大殿前烏泱泱地站了幾百人。見了這情形,她有些不安,也倍感責任重大。 主君,該上殿了。熠然提醒著她。 嗯。她應了一聲,就在這幾百人的注視下,聽著那些時不時傳入耳中的閑言碎語,拾級而上,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那個看似纖弱但不怒自威的女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