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螢光連成線、連成字,變成了一句話:進展如何?剛連成字,光的痕跡便消失了。 辛姮無奈嘆氣:你們這個聯絡方式也太簡陋了些,用螢火蟲傳信? 那螢火蟲頓了片刻,又開始飛快地舞動起來。這次是更長的一句話:蒼潭派把控嚴密,情非得已。 辛姮見了,忙伸手定住那螢火蟲。我知道蒼潭派把守嚴密,這種話就不用回我了,你們也不怕累死這螢火蟲。辛姮說著,又松開了螢火蟲,那螢火蟲便瞬間落在了桌面上,像是要累癱了。 我這里毫無進展,辛姮回復著一開始的問題,計劃全亂了,需得從長計議。那東西本就不好找,而我如今又太出挑了,不便下手,只怕還得等些日子。 本來她的計劃是拜槿秦為師,然后成功混在人堆里,伺機打探消息、圖謀不軌的。如今她卻來了這偏僻到仿佛與世隔絕的忘塵峰,根本接觸不到什么重要的事情;又跟了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師尊,學著那人人都知道的淺顯的東西。 不過也還好是她,若是真讓燕渺遇到了一個一心求仙的,那豈不是把人家耽誤了個徹徹底底?唉,真是人生難測。 辛姮正想著,忽見那螢火蟲又開始動作了。盼建功,望凱旋。螢火蟲被人控制著寫下了這句話。看得出來,這句話的長度很克制了。 行了,我知道了,辛姮不耐煩地回答著,還有我做不成的事嗎? 她說著,伸出手指一彈,把那螢火蟲彈飛了。螢火蟲顫顫巍巍地飛出了窗外,片刻便沒了蹤影。辛姮實在是受夠了這樣無意義的對話,除了讓她心煩意亂之外,半點用都沒有。 等著吧!她就不信,燕渺這里會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沒有? 接下來的幾天,辛姮越發裝得乖巧了。哪怕燕渺一開始教的都是些極簡單的、她早就會了的法術,她也認真地裝作從未了解過的模樣看似盡心地學著,甚至時不時地還會發出疑問。 眾所周知,師尊都喜歡乖徒兒。用這樣的法子,燕渺遲早會和她親近起來。燕渺畢竟有個長老的身份,對她來說還是有些用的。 不得不說,燕渺教習時還是很有耐心的,雖然方法仍很青澀,但看得出來她很努力。只是,她教的法術,于所有的修仙之人來說,都是毫無用處。 辛姮也不知燕渺每天都在干什么,怎么盡是會一堆莫名其妙的法術。什么讓山泉水在空中流動并且變換圖案,什么捏個泥像唱歌,或者是做個木偶跳舞、然后讓藤條打拍如此種種,雖然有趣,但毫無用處。 辛姮只能尷尬地賠笑。如果她真的是來求學的,她肯定早就發怒了。燕渺教的,盡是些玩樂的東西,若真是遇上了敵人,難不成讓木偶跳舞施美人計嗎?怕是鬼都嫌棄。 但燕渺卻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我看常人求仙問道,都是不停地在折磨自己。嫌棄口腹之欲礙事,便要辟谷,明明想要的東西就在眼前,但寧愿挨餓也不愿多吃一口;嫌棄了口腹之欲,又嫌棄色欲,嫌棄錢財最后什么都不要了,只要求仙,但是卻把自己折磨得不像樣了,還美名其曰修身養性,稍稍破了規矩便擔心要壞了修行。如此就算成了仙,但喜歡的東西一概不能碰,長生不老卻了無生趣,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說最后一句話時,不由得垂了眼,似在沉思。 辛姮聽見她這樣問,頓時啞口無言。她的師尊真的和傳說中的仙人師尊都不太一樣,這種話若是在那些清心寡欲的仙人面前說出了口,只怕人人都要把她當成邪魔歪道來看了。 所以,我想,與其苦修,不如在玩樂中修習。同樣是積累靈力,為什么一定要折磨自己呢?燕渺疑惑地問著,又說,更何況而今你剛入門,學太枯燥的法術,一定很沒意思。 辛姮只能點頭:師尊說的是。雖然是歪理,但聽起來卻有幾分道理。 可誰曾想,燕渺下一句話卻讓她目瞪口呆:再者,我也就對這些法術有十分的把握了。她倒是坦然,直接承認了自己的無能。 辛姮想,還好她不是真的來求學的。 這忘塵峰上只住了燕渺和辛姮兩人,但偶爾也是有來客的。這日清晨,太陽剛剛升起,璧玢便帶著屈齡叩響了小院的門。 辛姮正在練劍,聽見叩門聲便過去打開,一開門見是這二人,她連忙問了好。璧玢只淡淡應了一聲,便看向了院里,問:你師尊可起了? 回師叔,還沒有。辛姮回答著,又抬眼看了看璧玢,看來她這璧玢師叔對燕渺還是很熟悉的,連她那懶散的作息都了如指掌。想著,她便把兩人讓進了門,道了一句:師叔稍候,弟子這就去通報。 璧玢的母親也出自蒼潭派,是掌門的師妹。二十年前,她母親去世后,她便被蒼潭派收養。因此她雖未曾正式拜入蒼潭派,卻是從小在蒼潭派長大,隨著蒼潭派的人一般稱呼。而蒼潭派諸人,也都將她視作和槿秦、燕渺同輩的弟子,老老實實地按著規矩稱呼著她。 辛姮應了一句,轉身便走。可她走了沒兩步,卻見燕渺從廊下緩緩走來,依舊是那副家常的不能再家常的打扮。原來是師妹來了,我說怎么紅紅這么著急地來叫我?燕渺笑著說道,那九節狼就在她身后不遠的地方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