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沈瑾白聽了,只是默默無言。“她說的,甚合我意,”沈瑾白心想,“以前從沒有人對我說過這些話。” “你為什么會這么想?”沈瑾白又問。 蕭非笑著回答道:“我胡亂猜的。”又道:“沈姑娘,我從小到大,聽了不少的故事,也曾聽過一些前輩的往事。有些前輩,江湖人說他們狷狂、瘋魔,可我倒覺得這樣的評價沒什么,他們也只是所思所想和常人不同罷了,又沒做什么罪大惡極的事情,只是把事情都做到了極致而已,誰規定每個人都要活成一個模樣呢?活得自在,不就好了?” 沈瑾白聽見這話,不由得停下了腳步,蕭非的話總是能觸動她。她回頭看向蕭非,望著她的眼睛,只覺蕭非還是一如既往的乖巧可憐。她甚至有點不敢相信方才的那些話是出自這樣一個小姑娘的口中,這樣一個柔弱溫順的小姑娘。 夕陽下,兩人就這樣站著,相對而望。 “她實在是善解人意,”沈瑾白心想,“她知道我喜歡聽什么。” 沈瑾白想著,又扭了頭去,繼續向前走。只聽蕭非又問:“沈姑娘,那你現在做的事,你還打算繼續嗎?” 沈瑾白想了想,回答道:“做。” 孟家和韶云派的關系實在畸形。就算孟家一開始對韶云派有恩,這么些年,韶云派也早該把恩情還盡了,如今孟家對韶云派只是束縛。錢財不夠,一些弟子無法長久地留在山上,還沒得到深造就要下山,教出來的全是平庸之輩,下山了也沒辦法在江湖上拼出一番天地,只能去做護衛,根本沒辦法給韶云派揚名立萬……實在是可惜了這一套劍法。 沈瑾白想不出任何韶云派還需要孟家的理由,相信就算離開孟家的資助,韶云派也不會忘記孟家當年之恩……又何必非要苦苦維持現狀呢? 想著,沈瑾白終于忍不住了,她抽出了被蕭非緊握著的手,回頭就走。“沈姑娘,你去哪?”蕭非忙問。 沈瑾白停了腳步,回答道:“我去找季陵,問一問他。” 蕭非有些奇怪,連忙追上了她,問:“你知道他在哪?你什么時候知道的?為什么不和我們說?” 她看起來有些委屈,沈瑾白看見她如此模樣,張了張口,想要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蕭非看見她這般語塞的模樣,不由得低下了頭來,不情不愿地又委屈巴巴地說著:“你定是有自己的考量,是我多慮了,你別見怪。”說著,她又抬起頭來對著沈瑾白一笑:“沈姑娘,你注意安全,我會為你留著飯的。” 第50章 花環 沈瑾白見蕭非如此說,心中更加過意不去了,仿佛自己做了什么錯事一般,方才陳廣峻那般指責她時,她都沒有這樣的負罪感。她看著蕭非,故作淡定地清了清嗓子,道:“好,多謝。” 說著,她抬腳就要走,可走了兩步,她還是敵不過自己心里的那股子內疚,便又停下了腳步,認真地對蕭非解釋道:“我那夜是跟蹤了孟子鐘,無意間到了后山,看見了季公子。我沒有對你們說,是因為他既然不想讓大家知道,那我在確定這事與我做的事情有關之前,還是閉口不提為好……我瞞著你,不是因為不信任你。” 蕭非看見沈瑾白這般認真地對她解釋了這么多,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隨即又笑了。她走到沈瑾白面前,輕輕抱住了沈瑾白,沈瑾白登時渾身一僵,心幾乎要跳出來了。只聽蕭非道:“沈姑娘,我知道了,你放手去做吧。” 說著,蕭非就在沈瑾白還沒來得及掙脫之前先放開了手。她后退了幾步,對著沈瑾白微微一笑,然后轉身便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了。 沈瑾白看著蕭非離開的背影,卻不由得愣在原地,站了許久。她呆呆地望著蕭非離開的方向,心跳一點一點地平復到正常的速度,直到再看不見蕭非的人影,她才莫名松了一口氣,略顯呆滯地回了頭去,接著向后山的方向而去。 “奇怪,”沈瑾白心中想著,“這病越來越厲害了。” 她想著,又沿著那日的路一路到了后山,穿過樹林,登上了山頭。她在山頭上向下看去,山下楓樹的葉子紅了大片,在這夕陽下閃著流光。她那日來時正值深夜,什么都沒看清,如今再看,卻發現這里是個格外幽靜美麗的地方。 也是,墳塋嘛,自然幽靜些。 她往下望去,見樹木遮擋了視線,一眼看不到人,便拍了拍袖子,直接向下走去。她徑直走進了那片墳地里,從那一個又一個墓碑前走過。 “先掌門姜氏諱云……先掌門……”沈瑾白念著上面的字,第一排的墓碑盡是韶云派曾經的掌門。掌門的墓地修得也很簡單,與后面弟子的竟無分別。 沈瑾白便直接向后面走去。季陵祭奠的若是故人,那應該和他差不多輩分,畢竟他的師父還活得好好的。作為韶云派年輕一輩,那人的墓地應該也在相對靠后的地方。她想著,大步向前走著,看也不看兩邊。 直到,她看見了不一樣的東西。 其中一個墓碑上,放著一個花環。花環看起來還很新鮮,上面的花還沒有干萎,倒像是這兩日才放上去的。 沈瑾白覺得奇怪,便走向那墓碑。那墓碑看起來像是新立不久,上面刻著“愛徒林氏萋萋之墓”。 這是石從風立的碑。 “林萋萋,”沈瑾白念著這名字,“應該是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