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南宮不念想起來,與朱焰在摘星閣會和時,事出緊急,朱焰只草草講了在魔教曾遇到白千雪,沒來得及說這些細枝末節。他問道:“他們為何動武?” 朱焰想了想,道:“也沒有為什么吧。白千雪當時躲在大殿里,也不知是在做什么,被我們發現。他問我們你在哪兒,二當家一看他就火冒三丈,如此便打起來了,后來是苦量禪師解的圍,他們才停手。我們離開時,白千雪又追出來問你怎樣了,我告訴他你傷勢恢復了些,但是不想見他,讓他別跟過來。” 南宮不念怔了怔,想起封含清曾說,在他逃出絕命崖后,白千雪一月來不知所蹤,難道他那一月都是在魔教嗎?白千雪留在這兒做什么?以為他會回來,還是為尋求他的消息? 南宮不念離開大殿,兀自想著,往寢殿而去。 寢殿確如鬼面郎君所言,已經修復好了。他推門而入,室內四壁空空。魔教被滅后,這里被洗劫一空,案幾柜榻也被砸得七七八八,如今只是殿宇修繕完畢,室內陳設還未備齊。 他在光禿禿的寢殿內轉了轉,忽然發現在一個墻角處,放置著一個木箱,箱子還上了鎖,不知里面裝的是什么。正俯身查看時,身后響起了一陣低沉的腳步聲。南宮不念轉過身,笑道:“花兄,好久不見。” 花子蹊拋給他一個物事,淡聲道:“上月還見過。” 南宮不念伸手一抓,見是枚鑰匙,問道:“這鑰匙是開這個箱子的嗎?” 花子蹊道:“是。” 南宮不念彎腰去開鎖,一邊問道:“這里裝的是什么啊?” 花子蹊道:“不知道,自己看。” 南宮不念打開箱子,見里面有紙墨筆硯、古玩字畫、還有些刀劍兵器,林林總總塞在一起,瞧來眼熟,隱約記得這些東西好似都是大殿和這間寢殿內從前陳列之物。 他翻了翻,見箱底放著一本書冊,便隨手抽了出來,看到那上面“蓬萊秘籍”四個大字時,就如握了一塊燙手山芋,登時將那書冊甩回到箱子里。 花子蹊微微蹙眉:“怎么了?有毒嗎?” 說著便要上前查看,南宮不念連忙擋住他,道:“沒有……沒什么!只是我的一些舊物罷了。這箱子……是白千雪送來的嗎?” 花子蹊點頭:“量他也不敢動手腳。” 南宮不念心虛道:“花兄,還有沒有人……看過這箱子里的東西?” 花子蹊道:“沒有,他說是給你的。” 南宮不念松了口氣,花子蹊頓了頓,瞥了他一眼:“我聽說,他在修煉‘醉雪凝冰’,可以讓你復原?” 南宮不念一怔,緩緩點頭。 花子蹊冷笑道:“這次是真的?” 南宮不念道:“嗯。” 花子蹊道:“所以,為了這個,你還是要跟他重修舊好?” 南宮不念遲滯一瞬,微嘆口氣:“我不是為了這個,也沒有要和他重修舊好。” 花子蹊道:“本就是他傷你,救你是應當。” 南宮不念將那箱子重新鎖好,收了鑰匙,道:“除了平息真氣,他還要為我驅除邪靈之氣,我總還是該謝他的。” 花子蹊道:“現在就開始為他說話了?” 南宮不念只是隨口一說,反應過來,忙道:“沒有。” 花子蹊沉聲道:“南宮,想清楚吧。為了他,你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的樣子,大家都看夠了。” 南宮不念本想自己回赤練谷,朱焰卻記掛蝶骨蘭,說什么都要跟回去。如此,回程仍是無比緩慢。 路上,南宮不念回想起花子蹊的話,微感郁卒。他與白千雪牽牽絆絆,愛愈深恨愈重,本已下定決心不再回頭,但不知不覺間,他竟又開始心生浮動。正邪仿佛是一道鴻溝,再繼續下去,若是又出了什么事,他們會重蹈覆轍嗎? 他不敢想。 又行了半月,離赤練谷越來越近。路過一座小城,街邊張燈結彩,南宮不念方知年關將至。魔教本就沒有慶賀新歲的習慣,而且傷亡慘重,劫后余生,實在沒什么值得慶祝的,教內也無人提及此事。 兩人在那座小城落腳,準備歇息一晚再趕路。閑來無事,朱焰見南宮不念情緒低落,便提議去街上逛逛,想讓他散散心。因年關近了,晚上小城里也頗為熱鬧,燈燭煌煌,時而有煙火沖上夜幕,粲然綻放。 他們正走著,忽見大街一側排起了長隊,隊伍盡頭人群簇擁著一個小攤,朱焰問那隊尾的人:“這是在做什么?” 那人喜氣洋洋地答道:“你們不是這城里的人吧?這位是本城的賽神仙,能卜算天機,斷吉兇禍福,從無失手,他每年都在歲末為大家指點迷津,不收卜費,以求福報!” 朱焰道:“原來是算命的。” 他們正打算走,那人問道:“你們不算算嗎?這賽神仙可準啦!” 朱焰心直口快:“什么賽神仙?世上哪有神仙?多半是誆你們這些百姓的!說是不收卜費,斷出你有個什么禍啊災啊的,再讓你出錢化解,江湖騙術,我看多了!” 眾人道:“賽神仙才不會像你說的這樣呢。你不信就不信唄,干什么吵鬧,砸人家招牌?” 朱焰道:“我砸他了嗎?我吵了嗎?!我這不就是嗓門大、聲音洪亮了一點嗎?!” 南宮不念啼笑皆非,去拽他:“走吧。”兩人正要離開,前方那賽神仙忽然站了起來,道:“二位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