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見他們終于來了,蕭云霓輕快利落地翻上馬背,道:“還說不是偷懶,又耽擱了這么久?快去趕馬車。”又指指另一匹馬,對白千雪道,“白師兄,你騎這匹馬吧。” 南宮不念隨意坐上一輛馬車,低聲道:“昨晚她讓你們準備的就是這些東西嗎?看不出有什么特別的啊,難道又是去賣菜?” 鬼面郎君低聲“嗯”了一聲,坐在他身旁,執起馬鞭,準備擔當車夫,千面妖狐也去趕那另一輛馬車。 白千雪朝他們幾個掃視一眼,搖了搖頭,對蕭云霓道:“不必了,我乘馬車便好。” 蕭云霓一邊眉毛微揚,有些意外:“白師兄不騎馬嗎?云霓記得往日行遠路,你都是騎馬出行,幾乎未曾乘過車。” 白千雪微微頓住,隨即道:“那個……我傷勢還未完全復原,騎馬……恐有不便。” 蕭云霓詫異地看著他:“是嗎?那白師兄請自便吧。”忽又想起一事,問道,“十三師弟,昨日沒幫白師兄上藥嗎?” 提起上藥之事,南宮不念面色赧然,答道:“是,昨日……上過藥的。” 蕭云霓察覺出他神色不對,微微皺了皺眉,卻也沒再多盤問,南宮不念暗暗松了口氣,抬眼便看到白千雪走向他所乘的這輛馬車,定定地站在了鬼面郎君身旁。 鬼面郎君盯著白千雪瞧了半晌,似乎很不高興,也沒打算讓個位置給他。南宮不念輕輕咳了一聲,悄悄對鬼面郎君使眼色,眼睛一邊看他,一邊朝千面妖狐瞥去,示意他去坐后面那輛馬車,和千面妖狐同乘。 鬼面郎君極為不甘心地站起身,將馬鞭一甩,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鞭尾掃到白千雪的手背,臨走時還不忘對他翻了個白眼。 白千雪如同沒有見到般,拾起車上的馬鞭,輕輕揮動,一行人緩緩向山下而行。 一路無言,南宮不念看著白千雪握著鞭子的右手,微微蹙眉。 因著最近發生的這些事,鬼面郎君對白千雪有些誤會,態度也頗為不善,那無意掃在白千雪手背上的鞭尾,看似輕飄飄,實際上卻是著力不小,此時,白千雪的手背上已經漸漸呈現出一道紅痕。 他略想了想,從袖中取出昨日蕭云霓給的小藥罐來,那時他見白千雪傷勢嚴重,便有心將這藥罐收起,一直隨身帶著,沒想到此時會派上用場。 山路顛簸,他小心翼翼地打開藥罐,取了些藥膏在手上,便用另一只手奪過白千雪手里的馬鞭,白千雪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你的手……”南宮不念低聲道,將沾著藥膏的手指放到他面前,“好像腫了,上些藥吧。” 白千雪凝眸看向他,遲滯了片刻,最后將右手朝他緩緩伸出。南宮不念拉住他的衣袖,修長的手指在他手背的紅痕上輕輕劃過,他再不敢唐突,猶如蜻蜓點水般,只將藥敷上便罷。 待到要放開那只手,卻忽然瞥到白千雪掌心有一條有些猙獰的疤痕,心中又是一驚。他不禁淺淺握著他的手腕,將他掌心翻向上方,那條傷疤便全然顯露在他眼前。 一條長長的、橫貫掌心的傷疤,增生的皮膚未能愈合得不著痕跡,突兀地貫穿手掌,割裂了那幾條主要的掌紋,就如同是斷掌一般不祥。 這道疤,是在萬家莊時,白千雪為了保護他,以掌接刃,留下的傷口。 他盯著那條傷疤正出神,身后忽然響起鬼面郎君撕心裂肺的咳嗽聲。白千雪手腕一動,從他手中掙脫,垂眸輕輕吸了一口氣,又重新拾起馬鞭。 五人日夜兼程,途中無話,三日之后,終于趕到了目的地——一座位于巴蜀之地的小城鎮,名喚“加木集”。 蕭云霓抬頭看向低矮的城門樓上所刻的三字,對眾人道:“終于到了,就是這里。” 一路風塵仆仆,即便他們五人都并非普通人,卻也已是疲憊不已。南宮不念一邊打呵欠,一邊有氣無力地問道:“師姐,你一路上神神秘秘的,就是要帶我們來這么個窮鄉僻壤的蠻荒之地?現在可以說出實情了吧?我們來這兒究竟所為何事?” 由中原出發,一路向南而行,氣候愈加炎熱,樹木也不似在中原所見,秋日里只有紅楓似火,蒼柏常青。舉目四顧,盡是綠蔭蔥蘢。但所過之處確如南宮不念所言,越來越偏僻,人們的衣著也與中原不同,可能也是因為氣候原因,著裝比中原更為開放,男子多赤著胳膊,女子披著輕柔的薄紗。 加木集便是這樣一個偏僻之地,不僅城墻低矮,連城中道路也不太寬闊,騎馬多有不便,馬跑起來也會驚擾到鎮上的人,蕭云霓便翻身下馬,牽馬步入城門,一邊說道:“很快你們就知道了。” 同樣是小鎮,加木集和觀寶鎮相比,簡直是天上地下的差別。街上房屋稀稀落落,大多都低矮陳舊,一點都不似觀寶鎮上的建筑那般富麗堂皇,行人也是寥寥。南宮不念實在想不通,他們到這么一個所在要做什么。 走過一段路后,眼前卻忽然出現了一座引人注目的宅院,與這條街上其余的房屋相比,顯得很是器宇軒昂,想必主人也是這加木集鎮上的富貴之人了。 蕭云霓在這兒停了下來,上前去扣了幾下朱紅色大門的鐵門環,不消片刻,門便從里面被打開了,一個身材挺拔、古銅色膚色的少年站在門內,眼珠轉了一圈,挨個打量著他們,見到他們與此地格格不入的衣著打扮,明白過來,開口問道:“你們是從中原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