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臣俯首_分節閱讀_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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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臨澤的臉色變了。 青辭包扎完,車廂正前的簾布是掛起的,他可以清晰的看見外面的情況,拿劍指著車夫的背脊,“繼續向前走。” 厚重的城門兩邊打開,守城的侍衛警惕地嚴陣以待,卻不敢上前,馬車駛過,煙塵滾滾。 離開城門一段距離,四周的景色變成蒼翠樹林,謝臨澤被青辭扶起,他的身體完全麻木一片,聽見對方道:“阿澤,你知道嗎?我自進京以來殺了那么多人,壞事做盡,唯獨一事讓我后悔過。” 謝臨澤笑意嘲諷,“怎么?讓我猜猜,難不成是你背叛我的那一回?” 青辭看著他的面容,聲音像是嘆息,“正是。” “每次你說起謊就像真話一樣,無比真心實意,現在是,先帝之死也是。”他的笑意漸深,“你還記得你不久才說過的話嗎?讓我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輕信于人。” 青辭毫不在意地道:“被你識破了,看來下次應該再情真意切一點。” “——沒有下次了!”謝臨澤在瞬間掙開他的束縛,一手攜著全身的力氣狠狠擊向對方肩膀的傷口,一手掐住他的脖頸。 轉眼間兩個人之間形勢逆轉,青辭微微皺眉,“你以為憑現在的你能殺得了我?” 第80章 路轉 他的肩膀滲出一縷縷的血跡, 浸染在天青色的袍子上,喉嚨至于對方的掌下,不慌不忙地注視著對面將他抵在車廂的男人。 謝臨澤身上的藥性已經去了七七八八, 但是力氣仍然難以凝聚, 勉強制住對方,他方才聽到一聲銳物落在毛氈上的悶響, 料來應該是青辭袖中落下的匕首,便用另一手順著方向摸索去。 青辭一見他的動作, 便轉過視線, 果然看見落在毛氈的匕首, 立刻去阻,然而太晚了。 謝臨澤的手指已經觸碰到匕首,毫不猶豫地甩開刀鞘, 動作快到至極,只不過是一個呼吸之間,刀鋒已經精準地刺向對方的心臟位置! 鋒利的刀尖沒入皮rou一截,便再難以前進一分。 青辭死死地握住男人的手, 兩人的力量在半空中互相較勁,以至于謝臨澤的手腕有些顫抖,“你想要我死?” “這不是理所應當嗎?”謝臨澤的鼻尖滲出細汗, 他咬著牙,“父皇之所以會遇刺,母后因病而亡,全拜你所賜!” 青辭握著他的手腕, 刀尖抽離皮膚,涌出血來,“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會騙你啊,我可不想跟你不死不休,我知道無論我對你做了什么,看在我身世如此坎坷的份上,你覺得我可憐,可悲——不會真正要了我的命,可涉及到你的爹娘,那就不一樣了。” 他笑了起來,仿佛流血的并不是他的身體,“殺人父母乃是不共戴天之仇。可是阿澤,你知道在你被關進地窖以后我去找過先帝嗎?” 青辭目光深沉,“我以為沒有了你,他會讓我認祖歸宗,至少也會承認我這個兒子的身份,可他說我不配,說我到死也不可能會有姓氏,因為我的娘,不是高高在上的季氏女,只是一塊死在貧窟的臟泥土,我的出生永遠見不得天日。” “他顧及這一點點的情分,沒有讓我跟我娘一起去死,而是讓貫淳國師把我接進宮,就已經是最大的恩賜了,更不要談讓皇家蒙受污名。” 謝臨澤怔怔地聽著對方含著笑音的話語。 “至于我會殺季皇后,那就更一目了然了,你也知道,她想要我的命,我和她之間始終要死一個,成王敗寇的道理你清楚吧?” 靜了半晌,謝臨澤才冷冷開口,眼中沒有一絲猶豫,“你來到京城擁有一切機會,你可以選擇最光明的路途去走,可你想要權利,卻不為官,不立廟堂,善謀而非臣,在背后在攪弄風云,算盡機關借刀殺人,掩蓋真相,無數人因此而枉死。謀取權利卻不為國為民,勾結敵軍,使大昭一度陷入內憂外患的局面。” “你告訴我,青辭,這也是你可以用身世遮掩的理由嗎?” 青辭似乎因為他的話還思考了一下,接著淡然一笑,“我并不需要理由來掩飾,大昭非我之國,百姓非我之民,對我而言天下是一盤棋,輸者死,贏者生。” “那你這局棋下到這一步,算不算滿盤皆輸?多年積攢的聲名權利化為泡影,滋味如何?” “未知鹿死誰手。”青辭倚在車廂上,輕輕一嘆,“的確,現在占有優勢的人是季六,季穆兩家可以幫助他得到天下的權柄,他甚至可以進一步掌控三大營和朝中諸臣為其所用,輕輕松松不費吹灰之力,只因他身體里流著季家的血,名正言順。” “可是他卻沒有好好守著權利,還想追求更多,為軟弱的感情所驅動,將自己置于萬劫不復之地。” 隨著青辭這句話落音,馬車外面響起地動山搖般的廝殺聲,三大營的部隊正全速追趕而至,在猝不及防的情況,暴露在兩邊樹林中伏軍的兵戈下,青辭豢養數年的六千余私兵傾巢而下,一時場面一片血雨腥風。 謝臨澤聽著外面的動靜重新握緊匕首,青辭則打算讓私兵拖住三大營,扭頭對車夫道:“繼續向前。” 馬車疾馳穿過林道,將亂成一團的士卒們甩在后面,朝北方而去。 謝臨澤不再停頓,單憑周圍的聲音一刀劃向青辭,在對方避開時,向打開的簾布外逃去。 青辭倏地一驚,伸手去抓,卻因為傷勢慢了一步,只來得及抓住男人的衣袂,那一截脆弱的布料撕裂,對方的身形消失在馬車上。 謝臨澤墜了下去,在地上滾了五六圈才停下,雙臂撐著身體站起來,眼前一片黑暗,忽然聽見的遠處一道焦急的呼喚聲。 “臨澤!” ——那是許延的聲音。 他心下一松。 許延一直在盯著前方馬車的動向,在私兵沖下馬車漸行漸遠時簡直心急如焚,在見到謝臨澤從上面摔下來,車轱轆幾次險些碾在他身上的那刻,心臟在那一瞬間都近乎停止了跳動,好在對方沒有受太重的傷。 他騎在馬背上,揮動陌刀斬殺左右敵軍,破開包圍而出,一腳勾住馬鐙,身體傾斜,一把將地上的謝臨澤拉起。 謝臨澤隨著他的力道落在馬上,喘息不定,“許延……” “有沒有受傷?” 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他搖了搖頭,“現在戰況如何?” “這些私兵的確出其不意,不過并不是牢甲利兵的三大營的對手,等鏟除了他們,我帶你回京城。”說到這里,許延皺起濃密的劍眉,眉心顯出一道豎痕,滿是騰騰殺氣,“可惜放跑了青辭。” 謝臨澤道:“狡兔三窟,不過他已經露出了所有的底牌,此次逃出京城,你就可以放開手腳去拔除他的黨羽了。” “嗯。”許延垂眼看他,伸手去抹掉男人臉上的灰塵。 一個時辰后,這場廝殺才宣告結束,滿地都是橫七豎八的尸體,士卒們在堆積的殘肢斷臂上尋找著活人,血腥味彌漫在山野,經久不散。 許延帶著謝臨澤回到皇宮,那之后的一段時間里,這個年輕的皇帝把一切政務交給了對方的代管,他的五感漸漸衰退,對于四周的環境辨別不清,時常陷入睡眠之中難以清醒。 周垣為此查了許多古籍都一無所獲,許延則根本不去上朝,只守在謝臨澤身邊,很多要務的奏折還是季函拿來太玄殿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