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臣俯首_分節閱讀_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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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延又看葉流州,目光森寒。 葉流州避開,專注地看著地面。 于是阿岸和胖廚子把他的斑斑劣跡的寫在紙上,呈到許延面前。 許延一行行看下去,臉色越來越陰沉,直到看完最后一個字,他倏地站起來,朝兩邊張望,看見瓶子里的雞毛撣子,刷地抽出來。 葉流州見大事不好,連忙跑路,往樓上溜去,頭也不敢回,身后許延根本不打算放過他,抓著雞毛撣子追了上來。 葉流州沖回屋里,慌忙抱頭躲在案幾下面,接著看見許延兩條長腿出現在前面。 “出來。” 葉流州搖頭:“不。” “出來。”許延重復道。 葉流州打定主意不動彈。 不料許延直接放下雞毛撣子,走出去了。 葉流州聽著他的腳步聲遠去,屋里變得安靜起來,他覺得可能有詐,沒有貿然出去,可長時間窩在案幾底下,雙腿蹲得酸痛,讓他心存僥幸,探出頭去。 結果才一冒頭,他就被一股大力扯住,整個人被提溜出來了。 許延抓著葉流州,冷冷一撇嘴角,“再躲?” 葉流州被他單手提著,雙腳粘不了地,茫然一頓,脾氣也上來了,怒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許延看著他嘲諷道:“你是誰?” “我是——”葉流州爆發出來的洶洶氣勢,剛開口半句就啞火了。 “我告訴你,你現在欠我三百六十五兩銀子,你打算怎么還?”許延道。 葉流州眉角抽搐,“你搶劫嗎? ” 許延拿出阿岸和胖廚子寫的那張‘狀告’,“白紙黑字。” 葉流州馬上道:“我看不見,我不知道。” “是嗎?”許延拿出雞毛撣子。 這下葉流州跑不掉了,待許延走后,他抱著被抽紅的手心,可憐巴巴地吹了好幾口氣。 第8章 玄芝 許延待在客棧的時間非常少,一般也只是在深夜里回來,算完了賬本就會離開。 隔了五六日,天色未亮,尚是一片灰茫,葉流州還在睡夢中,就被連人帶被扛走了,他的腹部硌在對方堅硬的肩膀上,一痛之下稍稍清醒過來。 “怎么了?”他睜開眼睛,看見許延扛著他,快步下了樓梯,穿過大堂,上了客棧門前停著的馬車里。 許延把葉流州隨手放下,坐到車廂對面去,對車夫吩咐一聲:“走吧。” 馬車顛簸著向前行去,車廂里鋪了厚厚的毛毯,葉流州裹在柔軟的被褥里,微微仰頭,聲音還有些模糊:“這是要去哪?” 許延道:“今日京城解封,恢復往常通行。” 葉流州瞬間睡意全無,問:“那我們可以出城了?” “在出城之前,還有件事要做。”許延從座位底下拿出一個紫檀木匣子打開,里面放了整整一排黑田石戒指。 許延一枚一枚地戴在左手上,與他繡著‘暄和通寶’方孔錢的袍子不同的是,黑田石戒指打磨的漆黑無光,近乎是黯淡的,非常不引人注目。 “你怎么知道今天城里會開城門恢復通行?”葉流州看著對方把修長的手指收進袍子里。 “京城重地,四衢八街往來商販川流不息,來使賓客如云,朝臣權貴聲氣相通,天下命脈集中在此,豈是能久封的?”許延道,“我猜大概是這幾天解封,去打探了消息,官府批下的文書就是今日。待到天亮,進出城門者必然絡繹不絕,我們借此忙亂出去。” 葉流州問:“禁軍那邊動向如何?” “前幾日已有大半禁軍出城沿路搜尋,估計是城中遍尋不獲,以為我們早已在第一夜就出城了罷。”許延看著葉流州,目光落在他穿著的單衣上,口氣淡淡,“車里東西一應俱全,你先梳洗。” 葉流州從被窩里出來,簡單漱了口,把熱巾覆在臉上,便倚在邊上不動了。 半柱香后,馬車在路邊停下。 葉流州抓起一件外袍披在身上,先一步下車。 后面許延從柜格取出一黃花梨方匣,另一手里還拿著斗笠,在經過葉流州身邊時,往他腦袋上面一扣。 葉流州一頓,把斗笠往上撥了撥,看見前方是條灰暗的巷子,墻壁上是化不開的污跡,兩邊房屋瓦舍歪歪斜斜,皆是門戶緊閉,地上卻攤滿了各種零碎物件,穿梭在街道間的行人在攤前挑挑揀揀,無不衣著低調,孤身來往。 “這是哪?”葉流州從不知京城有這種地方。 “黑集。”許延道。 “這里是暗地交易所?”葉流州問,“你到這里來做什么?” “你跟在我后面就行了,其余的不要問。”許延帶著他直接進了一戶破破爛爛的樓閣中。 葉流州原本以為里面會很狹窄,不料一樓打通了隔壁屋,格外寬敞,四面都是滿滿當當的柜閣,兩邊梁柱底下堆積著箱子,放著各類陶瓷銅器,落滿了灰塵,空氣里布滿了一股腐爛的味道。 掌柜的從柜臺后面走出來,他留著兩撇胡子,躬著腰,掛著笑問:“看看需要點什么?” 許延抬起右手,把一塊刻著‘白’字的玉牌,在他眼前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