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之安做好了黃燜魚, 飯菜的香味早就飄得老遠, 空空扔了小汽車, “蹬蹬蹬”的跑向了廚房, 他扒著灶臺，小腦袋晃呀晃, “哇！有魚哦！mama，我想吃紅燒魚！”

    沈之安將火調小一點后, 摸了摸空空的頭發, 說：“沒有紅燒魚, 只有黃燜魚！”

    空空聞了聞空氣中的香味，嘟著嘴說了一句：“好吧！黃燜魚也挺好的。”忽然又道：“那你讓我看一下唄！”

    沈之安見空空踮著腳, 伸著脖子往臺上瞧, 只可惜個子不高，又扭著身子要她抱，她當然不會慣他這毛病, 只輕輕喝斥道：“看什么看，又不是沒看過！”

    空空見沈之安不理會自己, 眼巴巴地望了半天, 什么也看不到, 有些泄氣，忽然一雙手臂伸過來，將空空攔腰抱住，又將他舉了起來，空空回頭一看, 是魏靈。

    魏靈問他：“你想看什么？”

    小孩子的身子香軟，被禁錮在懷里，還不老實地望著鍋里，甚至一本正經地說道：“我要看看mama怎么做飯，等我長大了，也學著做飯。”說完望望沈之安，不忘加一句，“做給mama吃！”

    沈之安怎么能不知道自己兒子想什么，她看著空空盯著鍋里口水都要流下來，還信誓旦旦地說要學做菜，忍不住捏捏他的小鼻子，笑道：“口是心非！”

    空空一臉茫然地問道：“什么是‘口是心非’？”

    沈之安沒有回答他，而是溫和地將湯舀了一點，試了一下味道。

    她做這些時，魏靈一直在一旁看著，當她看到沈之安面不改色地嘗試著魚湯的味道，不由開口道：“小安，你以前……從來不吃魚，也不喜歡碰這些腥葷的東西。”

    沈之安聞言微微抬頭，似乎是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道：“這有什么？我以前還不會做飯呢？”說完頓了一下，又道：“人總是會變的，如果總是囿于以前的習慣，日日都為之痛苦，那為什么不學著走出去，不喜歡的，覺得難受的，忍一忍，就過去了。”

    魏靈見她說的輕松，一時有些語塞，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輕道：“是么？你這一忍，都這么多年了，還難受嗎？”

    沈之安沒有答話，而是將魚盛在盤子里，擦了擦手，解下圍裙，又接過魏靈懷里的空空，道：“我帶空空去洗手，菜都齊了，可以吃飯了。”

    魏靈有些怔怔地站在廚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沈之安抱著空空進了洗手間，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她回頭望著面前色香俱全的飯菜，忽而有一種不知名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快從眼睛里顯現出來，因為魏靈紅了眼眶。

    只見她將用指尖按著眉心處，似乎在抑制某種情緒，最后只剩一句喃喃自語：“你都走出來了，可我卻還沒有……”

    …………

    魏靈出來時已經恢復如常，她將飯菜擺放在桌子上，又開了一瓶紅酒，因為有趙阿婆和空空，還特地準備了果汁和牛奶。

    待落座完畢，魏靈舉杯，示意沈之安，“謝謝你今天的捧場，家里很久沒有這么熱鬧了！”

    沈之安笑了一下，道：“沒什么，我只是不愿意錯過空空的生日而已。”

    魏靈說：“那就為了空空，一起干杯！”

    雖然這么說著，可畢竟有空空這個貪吃鬼在場，他早就等不及魏靈發話，忍不住提前開動了，魏靈提到他的名字時，還疑惑地抬頭望了望她。

    魏靈見他雙手捧著雞腿，瞪大眼睛，嘴巴鼓著，不禁笑了起來。

    一頓慶生晚飯就這么過去，飯后吃了蛋糕許了愿，氣氛還算得上愉快。

    吃過飯，魏靈一個人收拾桌子，只讓沈之安去陪空空和趙阿婆。

    空空將盛滿五顏六色的小石頭的碗送給沈之安，面色十分嚴肅地說：“mama，這是我的許愿石，那個許愿海真的可以實現愿望，但我已經有海螺了，這些就送給你，等你過生日了，就用它們來許愿！”

    沈之安看著一碗的石頭，發現這真的是用來投海的許愿石，有些無語，不禁道：“你……是不是把所有的石頭都帶回來了……”

    空空連忙搖了搖頭，“沒有沒有，我的書包太小了，裝不下！”

    沈之安看著他一副略帶惋惜的模樣：“……”

    她好笑地捧著碗，見這碗小巧可愛，但略有瑕疵，不像是市場上賣的，倒像是……親手做的一樣。

    待轉到碗底，忽然發現了不對勁。

    這碗底，赫然刻著“安空靈”這類字樣，大概是完工地匆忙，有的筆畫簡單地一筆概括，但沈之安怎么可能認不出自己的名字。

    沈之安將小碗放下，看著低頭拼積木的空空，問道：“空空，這碗……是誰給你的？”

    空空抬起頭，眼神清澈，“小媽給的呀！是不是很漂亮？這上面還有小熊呢！”

    “嗯，”沈之安低低應了一聲，卻沒有再碰那個碗。

    空空忽然從沙發上下來，拉著沈之安的手說道：“mama，你還沒有參觀過這里，我帶你去看看我的房間吧！”

    沈之安心想我還用得著參觀這里，閉著眼睛都能走上一遍，于是便要拒絕，一旁慈祥地看著她們的趙阿婆這時開口了，“小安，你去看看吧！這么多年沒有回來，心里總會有掛念的！”

    沈之安想了一下，索性隨著空空一起上樓。

    上了樓，沈之安驚訝地發現，她以前住的地方，就連沈立風的書房和臥室，除了收拾了一間臥室給空空住，其他的，原封不動，絲毫未變。

    沈之安不禁有些疑惑，畢竟魏靈展示在她面前的樣子，一直都是強硬的，冷漠的，甚至有些不近人情，這樣一來，倒是對魏靈的看法變得困惑起來。

    空空帶著沈之安，正好路過沈之安舊時的房間，他看看沈之安，說道：“mama，這一間你看不了，小媽不讓我進去，她說里面有珍貴的東西，我進去會給玩壞的。”

    沈之安微微一愣，沒有說話，身后漸漸傳來腳步聲，接著魏靈的聲音響起來，“你們怎么上來了？”

    沈之安回頭看看魏靈，想問什么，卻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魏靈走了過來，看了看緊閉的房門，突然說：“你想進去看看嗎？”

    這話明顯是問沈之安的，空空卻在一旁響亮地答道：“想！”

    魏靈依舊看著沈之安，沈之安輕輕搖了搖頭，毫不猶豫地轉身下了樓。

    魏靈微微嘆口氣，抱著一臉迷惑的空空，跟著下樓。

    沈之安瞧著天色不早了，于是準備告辭，魏靈將空空放下來，讓他自己去玩，走過來，說道：“我送你回去吧！”

    沈之安拒絕道：“不用了，你今天喝了酒，不宜開車。”

    魏靈輕笑一聲，問道：“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沈之安愣了一下，很快別過臉去，看向別處。

    魏靈也覺得這個話題有點別扭，只好正色道：“算了，我讓司機送你吧！這大晚上的，也不好打車，你一個人回去，我……我們也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