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跟在沈之安的身后, 可憐兮兮地央求道：“mama, 我還想再看一會兒！”

    “不可以！”沈之安干脆利落的拒絕他，又拐進陽臺取了小孩的睡衣, 回身見空空站在后面, 猛地抱起空空，拍拍他的屁股道：“洗澡睡覺，不然明天上幼兒園又起不來。”

    空空嘟著嘴巴, 雙手摟著沈之安的脖頸撒嬌，“mama, 以后你就叫我孫悟空。”

    沈之安問他：“為什么想叫孫悟空？”

    空空看一眼她, 小聲回答：“當然是因為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唄！”

    沈之安將他抱進浴室, 一邊給他脫衣服，一邊故作傷感道：“行，那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唉！孫悟空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又沒有mama, 這個你也羨慕！”

    空空趕緊改口：“我就是讓你叫一下，還是有大名的，其實我一點都不羨慕，mama我最愛你了！”

    沈之安見她兒子小嘴巴蔫甜，捋了一下他的頭發，半晌回他一句：“你這一天主意真是三百變，我看比孫悟空還厲害！他也就會七十二變。”

    空空聽她mama夸獎頓時一喜，早忘了改名那一茬，在浴缸里噗嗤噗嗤地玩水。

    洗完澡沈之安將被浴巾裹起來的空空往床上一丟，又將印著□□熊的睡衣遞給他，“自己穿，我去給你充奶粉。”說著出了房間。

    等她再回來時，正看見空空將連體睡衣從頭套進去，兩只胳膊套著那兩條褲子，見沈之安進來連忙發出求救信號：“mama快來，我好像被衣服夾住了。”

    “……”，沈之安心里大呼傻兒子，動作倒是迅速，幾步上前將他衣服擺弄正，又將奶瓶遞給他，笑著說道：“都這么大了，連個衣服都穿不好，羞不羞！”

    空空憋紅著小臉，張開手臂任由沈之安給他穿衣服，半晌才回了一句，“那衣服不好穿！”

    沈之安掛了一下他的鼻子：“還嫌衣服！衣服都沒嫌棄你！”

    待一切妥當，沈之安將空空踢亂的被子整理好，才道：“睡吧！”

    空空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沈之安：“mama，我想你陪我睡！”

    沈之安摸摸他的額頭，笑道：“不可以，男子漢要學著獨立，不過我可以等你睡著以后再離開。”

    空空聞言點點頭，看著沈之安露出笑容，可愛稚氣，“那你一定不準走，要等我睡著。”

    小孩子聲音軟軟的，讓她忍不住去親上一口：“睡吧！我不走。”

    沒過多久，空空淺淺的呼吸聲傳來，今天周末，他玩得開心，自然也是入睡得早。

    沈之安悄悄將燈關了，只留一盞小夜燈，以防孩子夜里起來會磕碰到，做完一切又靜靜坐在床頭看著空空，目光在他微卷的頭發，奶白色的皮膚，以及小小的五官上流轉了一圈，想著當初小小的嫩芽，生下來也不過是軟軟糯糯的一團，如今都長這么大了，會叫mama，會跑會蹦，甚至都會調皮搗蛋了。

    這幾年有空空的陪伴，時光流逝得比她想象的還要快，想到這些年，起初一直有秦醫生默默幫助她，只是她終究過意不去，直接回了外婆的家鄉，反反復復搬了幾次家，那時空空才幾個月大，夜里哭啼不止，白天好不容易哄睡著鄰居又吵鬧，家里一大一小都受不了，最后終于又搬到另一處，輾轉幾次，在這片小區才算是穩定下來。

    而她也不再是那個嬌憨懵懂的女孩，日子的瑣碎時光，就占據了大半。

    那時她只覺得感情問題是最需要面對的事情，而如今，除了感情，那件事不需要面對？生活；孩子；未來，步步緊逼，不留一絲空隙。

    沈之安低下頭，給空空掖好被子，最后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間。

    這房子還算不錯，兩室一廳，當初裝修時沈之安想到沈立風會回來，硬是又隔了一間兒童房，反正也就兩人，房間雖小，倒也自在。

    而沈之安自己的房間更是物盡其用，書房臥室一起用，她會法語，做過臨時翻譯，也做過一些家教，而正規工作卻是室內設計，因為有孩子，很多工作都在家里完成，手頭不像幾年前那么拮據，但補貼家用卻是綽綽有余。

    只是……沈之安看看電腦上的郵件，一封辭職信早已寫好，發出去的時間卻是猶豫良久，說實話，她其實更想自己開一家設計室，流程怎么走她都熟悉，資金倒是可以去銀行貸款，畢竟隨著空空年紀漸長，吃喝花銷倒是其次，光是教育問題就需要謹慎考慮，想到以后的花銷……她總不能一輩子待在這個小臥室里。

    這時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沈之安大致瀏覽了手機里的消息，同事小張告訴她公司過兩天會在酒店舉行慶功會，她最近的一個設計被一家公司看中，因此她也成為受邀人員之一。

    沈之安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也罷，等慶功宴結束后，她就正式辭職不干了。

    …………

    這時冬天剛剛過去，寒氣卻還未褪下，有時早上起霧，會有些冷意，到中午太陽才顯出一副烈日灼心的樣子，而到晚上，卻又恢復如初，一樣的微涼沁人，卻不免讓人心泛寒意。

    魏靈就是在這樣一個透著寒意的傍晚來到鄰城，隨她一起的，還有連叢，安筱，以及兩個助理。

    帶的人不多，可見她是準備簽完合同就回去，不過是些逢場作戲，她只是來應酬，何況并不遠，來回也就幾個小時的路程，比她當初和沈之安上大學還要近些。

    不知為何突然想到沈之安，魏靈望望窗外，感覺心里一空，倒是比這晚間的空氣更寒幾分。

    安筱被安排在另一輛車上，今天魏靈居然愿意和她一起來，讓她欣喜萬分，想著自己也在她身邊待了一年多，魏靈不喜歡男人不是什么秘密，更何況公司找的代言人全都是女孩，倒是讓不少人存了心思，只是魏靈這個人極其克制，對其他人冷淡三分，鄙夷厭棄卻是占足了七分。

    今天安筱也是盛裝打扮，白色的晚禮服，露出香肩，脖子上是一串精美的鉆石項鏈，璀璨奪目，進了酒店自是會引人注目一番。

    而魏靈外穿黑色雙排扣小西裝，內搭玫瑰紅抹胸禮服，看起來分外妖嬈又氣場全開，就像帶刺的玫瑰，她旁邊跟著連叢，身后才是安筱和其他人等，一齊上了電梯。

    一開包間門，東家顯然久等，等魏靈一露面便迫不及待地叫囂著罰酒，魏靈顯然和他們熟識，干脆地舉起酒杯，“抱歉！來晚了！”說完舉起酒自罰三杯。

    魏靈神采奕奕，看起來興致不錯，仰頭時眼角泛著瀲意，嘴角勾起，讓人看了不禁心神蕩漾，她這一來就驚艷眾人，其他人也紛紛捧場，舉起酒杯，“魏總才出場就這么闊綽，我們怎么好意思看你一個被罰，來，都敬魏總一杯！”

    這邊熱熱鬧鬧，酒意闌干，那邊沈之安卻也是剛剛到，她接回空空，又送到隔壁小胖家，看著空空老實乖巧的答應等她回去，這才急匆匆地趕來。

    到了二樓，才見門口的小張四處張望，似乎是在等她，見著她后眼睛一亮，連忙沖她招手，“快來，就等你了！今天公司可是大方，聽說吃完飯還可以去唱歌呢！”

    沈之安淡笑，隨著她一起進去。

    大概是這幾個月效績不錯，幾個膽大的起哄似的要喝紅酒，還偏點那些上檔次的，幾個經理也都答應了。

    酒一上來，眾人歡呼，舉杯慶賀，沈之安在一旁看著，覺得那紅酒名字還挺熟悉，仔細一想，以前家里也常常備著那樣的紅酒，甚至還有其他的，沈立風喜歡珍藏，平時喝的不多，等到節日來臨時一家人坐在桌前，沈立風一邊品酒一邊教她們紅酒常識，那時候魏靈對此不屑一顧，動作姿態還算標準，而她卻覺得煩瑣，遠不如茶道有意思。

    如今再看，倒學會用一顆平常心來對待，同事小張見她呆愣，問道：“怎么？你不嘗嘗嗎？”

    沈之安搖搖頭，淡定地喝著水。

    嘗過又如何，還不是那個味道，很多東西嘗過一遍，便不愿再嘗了，既然知道不喜歡，又何必重蹈覆轍呢。

    小張看看沈之安，覺得她這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安靜地坐在這里，獨成一隅，與這熱鬧的氣氛很不相融，竟然有些不忍心打擾。

    慶功宴吃了半個多小時，沈之安便受不住了，畢竟空空還在鄰居家里等她，心里總歸放心不下。

    她這邊三言兩語匆匆告辭，經理見她神色勉強，已無留意，也知道她家里還有個孩子，便讓她提前回去了。

    而在三樓，魏靈見都喝得差不多了，她自己也有些微醉，有些搖晃地站起來，笑道：“既然合同都簽了，這邊工作意向都談明白了，那我們就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