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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騎著馬,距離城門越來越近,葉澄漸漸看清了那人的眉眼。 如果說,之前還有些稚嫩的青澀,如今季芳澤的五官已經徹底長開了,眉眼簡直比這三月陽春還耀眼。 兩人對視,嘴角的笑慢慢揚起來。 葉澄身后,林瓊淹沒在一眾兵將中,抬起眼看過去,差點從馬背上滾下去! “臥槽!” 旁邊人手疾眼快地扶了林瓊一把:“怎么了?” 林瓊狼狽地坐好,擺擺手:“沒事。” 他和早先的同袍們對視了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底的驚疑。 他不會眼瞎了吧?!那前面迎接的皇長子殿下,怎么那么像季大夫呢?! 當初季芳澤突然不見了,喬二問了一句,葉澄只說是回家了。眾人不清楚怎么回事,這么些年沒再見過人,都以為是分開了,也不敢多問。 我說葉哥怎么突然跟個開屏的花孔雀似的! 葉.花孔雀.澄看著心上人越來越近,恨不得直接驅馬上前,把人搶上馬就走。可惜現在不是在虎嘯關的曠野,季芳澤也不是那個閑暇時溜出來看他的小軍醫了。就算再怎么想念,也只能規規矩矩跟在懷化將軍身后,下馬,跪地接旨,聽他們說著“國之棟梁”“微臣慚愧”之類的客氣話,然后上馬進城。 以他的身份,此刻想單獨和季芳澤說兩句話,也不合適。 葉澄察覺到心底的焦灼,也不由得失笑,多少年都沒這么焦躁不安了,簡直就和初入愛河的毛頭小子一樣。 季芳澤早早便等在城門口,看著眾人越來越近。他根本不在意別人是否看出什么端倪,幾乎不等眾人下馬,就大跨步地迎了上去。 身后眾臣都怔住了。 他們這位皇長子殿下,平常素來冷臉待人,舉止不緊不慢,很有些名士風度,怎么今日這樣急切? 季芳澤將懷化將軍扶起來,對上后面葉澄的視線,幾乎是迫切地打量他。 黑了很多,也瘦了,好在看上去沒受什么傷。 葉澄沖他輕佻地眨眨眼,季芳澤才反應過來,輕咳一聲,將圣旨取了出來。 懷化將軍還有點擔心季芳澤會控制不住,畢竟他還記得,這位皇長子殿下在虎嘯關,半點皇子的威嚴都不顧,恨不得粘在葉澄身上昭告天下。但其實沒有。除了剛開始有點忍不住看葉澄,季芳澤后面一直都表現地很好。 他甚至親自為懷化將軍牽馬,態度雖不多熱絡,卻極為鄭重,將身后一眾將士感動地眼淚汪汪。 眾人列隊進城。 今日城內早就知是迎大勝的北疆將士進京,早早便灑掃準備,禁軍在路上開道,維持秩序。街道兩側,還有樓閣上,都是等待看北疆將士的百姓。這一仗打得太久,縱然京中未遭戰亂,但也同樣人心惶惶。現在終于勝了!無論男女老少,都聚在街頭,熱情洋溢地等待著國家的功臣。 隨著馬蹄聲整齊地響起,長長的列隊開始進城,城內立刻響起了歡呼。那歡呼聲太高,宛如浪潮,一陣高過一陣,整個城池都沉浸在喜悅當中。花枝,手帕,果子,這些東西不斷被人丟進行伍,宛如一場盛大的香雨。 隊伍中的將士人人昂首挺胸,縱然有人被棗子砸了腦袋,也沒人生氣,還有活潑跳脫一些的將士,甚至伸手去接那些花枝香囊,對著街邊的年輕小娘子擺手吹哨。 這一刻,就算最嚴厲的長官,最嚴慎的文臣,也未有人呵斥阻止,反而臉上皆是笑意。 保家衛國,最風光得意的,不過就是這一刻! 為了表示對將士們的尊重歡迎,文臣們亦未坐車,就連季芳澤也騎了一匹馬,在重重保護的列隊之中,和懷化將軍并行。葉澄等人充當護衛,圍在周圍。 兩人僅錯開半個馬身,都看著前方,全程沒有眉來眼去,宛然裝作是兩個正經人的模樣。這實在讓懷化將軍松了一口氣。 “葉家琢玉郎!” 歡呼叫嚷之中,葉澄突然聽見這高聲的一句,下意識抬頭看過去,然后接住了丟到眼前的一枝花。 那是一朵牡丹,花似皇冠,淺黃燦然,宛如細雕軟玉,花瓣上尚有水珠,極為動人。這是一朵珍貴的“姚黃”! 竟有人舍得把這樣的花剪下來,輕易地在街邊拋出去嗎? 葉澄愣了一下,便順著花枝拋來的方向看過去。 閣樓上站著一個年輕的貴族女子。那女孩子似乎沒想到葉澄真的會抬頭看,和葉澄對視,瞬間紅了臉,卻沒躲避,而是大大方方地對著葉澄福了一禮。 季芳澤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幕,他握著馬韁的手緊了緊,冷笑了一聲。 葉澄接住花枝,是下意識的反應,現在聽到季芳澤冷笑,更是下意識打了個冷顫兒。眾目睽睽之下,葉澄從馬上起身,抓著馬鞍,往前傾了半身,將那朵姚黃插在了季芳澤冠間。 葉澄動作太快,誰也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若無其事地坐回去了。但那朵花就留在季芳澤發間,成為了明晃晃的證據,證明剛剛他們沒有看花眼!這片街道的喧囂歡呼,都陡然降低了很多。 不清楚他倆關系的文官武將看到這一幕,宛如見鬼,季芳澤身周的護衛甚至按住了腰間的刀柄! 季芳澤就好像完全沒發現這件事似得,依然穩穩地駕著馬前進,只不過剛剛周身的冷氣和不快,已經消失地無影無蹤。如果仔細看的話,他的嘴角還上彎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