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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澄笑著捏他鼻子:“喂喂,白蘇顏這個梗還能過去嗎?換個新醋吃好不好?” 兩人對視,季芳澤輕聲道:“說好的六十年,是我先失約?!?/br> 葉澄心想:其實也挺好的。如果真的到了六十年,是他先走,留下季芳澤一個人,他該多難過呀。 現(xiàn)在這樣,也沒什么不好的。 葉澄給他掖好被子,然后故意皺眉:“你先失約,怎么補償我?” 季芳澤沒說話,葉澄就自顧自道:“就罰你看我一眼。” 話音落下,葉澄身上漸漸散發(fā)出淺金色的光點,從這具軀殼中溢出來,漸漸凝聚成一個人形。 是個很漂亮的青年,玉冠錦袍,腰間佩劍,眉眼中有種張揚的意氣。 慢慢地,和季芳澤夢里的模樣重合在一起。 青年走近,俯下身,親了一下病床上那人的額頭。 他們看上去一點也不般配。青年年華正好,但病床上的那人,雖然五官極好,畢竟已經(jīng)有了歲月的痕跡,白發(fā)也蒼蒼了。 青年的動作卻那么溫柔又疼惜。 季芳澤看著他的臉,目光舍不得移開,嘴上卻生氣:“這輩子最后一件事,你也不肯聽我的?!?/br> 青年彎著眉眼笑:“哎呀!我一輩子都聽你的,最后一件事就不要計較了?!?/br> 季芳澤摸了一下他的臉:“我現(xiàn)在覺得,你不會喜歡我,也是件好事?!?/br> 你還這么年輕,歲月在你身上毫無痕跡,如果你也會喜歡什么人,往后這么多年,該難過多少次啊。 季芳澤仿佛也察覺到了什么,他說話越發(fā)緊迫:“要想我。” “好?!?/br> “偶爾想一下就行。不要想太多?!?/br> 怕你忘了我,也怕你難過。 “好?!?/br> 他們說著話,季芳澤慢慢閉上眼睛,不動了。 那時候,葉澄還沒有回答完他之前問的話。葉澄拉著他的手,也像是雕像一樣不動了。 他知道,季芳澤的靈魂已經(jīng)離開了。 009想安慰他,悄聲道:【宿主,他只是輪回去了。以后說不定還可以見到?!?/br> 【不會再見到了?!?/br> 葉澄站起身,打開房間的門,有人從他身邊走過,進入房間,也有人留在葉澄身邊安慰他,葉澄卻像完全沒注意到他們一樣。 【我一共走過五千六百八十三個世界,從沒有碰到過,同一個人?!?/br> 【我再也不會見到他了。】 葉澄扶著門框,突然就覺得,有冰涼的水珠,順著臉頰落下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世界完】 看到有小天使質(zhì)疑,我來解釋一下,“芳澤“這個名字出自“芳與澤其雜糅兮,唯昭質(zhì)其猶未虧”,和季芳澤原本的身世有點關(guān)系,但是這里就不劇透了。雖然葉澄會用這個調(diào)戲他,但是這個名字本身是個正經(jīng)名字。 葉澄:我再也不會見到他了。 下一個世界,葉澄:…… 第36章 葉澄回到了系統(tǒng)空間。他剛站穩(wěn), 就咳了一口血出來。因為這里只是魂魄, 并無真身, 所以咳出來的,也是淡金色的液體。 他走了兩步,便支撐不住, 席地坐下,背正好靠在床沿上, 整個人有點控制不住地發(fā)顫。 這是他最后在小世界顯露神魂的后遺癥。 主神待自己的任務(wù)者并不苛刻, 除了系統(tǒng)本身設(shè)定的任務(wù)條件,只要順利完成任務(wù), 別鬧出世界大戰(zhàn), 人體試驗之類的亂子來, 并沒有太多的規(guī)矩約束。 但不同小世界俱有自己的運行法則, 也可以說是“天道”。 去了一個世界,就要守一個世界的規(guī)矩。他去的這方世界,修行之道早已沒落,科學當?shù)馈D阃绞峙廊贅?,深夜穿行整個城市,將一把劍舞出花來,還算在“天道”的忍受范圍內(nèi), 但你要是打算御劍飛行三萬里,直接魂魄出殼凝成實體, 就有點過分了吧? 009自知攔不住他, 當時也沒發(fā)表意見, 但看他現(xiàn)在這幅宛如死狗的模樣,沒好氣地罵他:【看看看,你們兩個四十年都這么過來了,最后讓他看一眼能起飛嗎?】 葉澄一只腿屈起,手臂搭在上面,眼睛閉著,沒什么表情:【他想看嘛。就最后一件,我能為他做的事。】 提起季芳澤,009的聲音放輕了一些:【你還好嗎?】 葉澄語氣平靜:【還行吧,受傷不算太重?!?/br> 009本意不僅僅是問他的傷勢,但葉澄沒有接話,它也不敢再接著問了。 其實季芳澤離世的時候,葉澄的情緒還算穩(wěn)定,009并沒有感覺到特別劇烈的情感波動,但是那串眼淚,卻是真真實實地,葉澄自己都沒留意到,就掉下來了。 009想起之前那一幕,突然說不出什么滋味。它從主神之前的召見和秘密指令中,隱約猜出了一點端倪。 它一開始覺得,這一切都是無用功。對葉澄而言,過往一切已成云煙,再不可追,屬于愛的那部分已經(jīng)被取走,然后結(jié)上了厚厚的冰層。主神還給他的那顆種子,又小又脆弱,真的能突破冰層,被人小心呵護著長大嗎? 原來真的有人能窮盡短暫的一生,目光只圍繞一個人打轉(zhuǎn)。 原來被冰封的心,遇上那個人,還是能流出眼淚啊。 如果是這樣的話,長長久久下去,那主神還給他的那棵種子,或許真的能長大,重新把心補完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