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歡_分節閱讀_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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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紛紛回頭,有人認出了吳鸞,交頭接耳道:“看,又是這位公子,昨日就是他花一千兩銀子買下了云裳姑娘的牡丹繡作。” “有錢人啊!為了美人一擲千金。” “豈止是有錢,簡直就是錢多了燒得慌!” “兩天便是兩千兩百花花的銀子。這是哪家的敗家子兒?” “他你都不知道?那是國舅爺吳鸞啊!京城里有名的紈绔……” 一千兩銀子夠買一大片良田,或是一座不小的宅院了。而吳鸞卻連著兩天,花出去兩千兩,買回來兩幅繡品。 掏銀子的時候,吳鸞的手都在顫抖,此刻真是殺人的心都有。 伙計接了銀票,笑容恭謹,“公子,您的寒梅圖。” 吳鸞接了繡帛,目光空洞地看向輕紗后,跟背書一樣木然念道:“昨日一敘,小生便對姑娘魂牽夢系,念念不已。今日有幸又得姑娘佳作一幅,可否再向姑娘討杯茶喝?” 輕紗后的佳人微微一怔,隨即點點頭,“那是自然,既然吳公子又來捧場,小女子理應請您入內室品茶,以表謝意。” 吳鸞將手中寒梅圖看也沒看便遞給秦崢,咬著后槽牙道:“嫂夫人勞苦功高,你再送嫂夫人一樣禮物也是理所應當的。” 戚明珠聽了周圍人們的議論,又見吳鸞確實與那繡娘勾勾搭搭,此刻再無疑心,未等秦崢伸手,便笑容滿面地接了過去,“這怎么好意思,又讓國舅爺您破費了。” 扭頭看向秦崢時,笑得越發嬌俏,“官人,這個寒梅圖和昨日的那個國色天香妾身都好喜歡,你說哪一幅掛在咱們睡房比較好?” 秦崢受寵若驚,“自然是國色天香好,與娘子你也更加相配。寒梅圖雖也好,但太過清寒了些,放在睡房里容易擾了咱們的興致。” “哎呀,你個死相!”戚明珠嬌嗔著在秦崢胸口上砸下小拳拳。 秦崢頂著一臉的血道子哈哈大笑,攬著小鳥依人的戚明珠揚長而去。 吳鸞看著他們相擁而去的背影,只覺得好似身在深秋,寒風卷著落葉飛舞而過。春熙樓的席面一桌十兩銀子,八十桌本是八百兩,如今變成了兩千八百兩。 吳鸞再次坐到了繡莊內室的八仙桌前,輕車熟路地喝了一口加了干花的毛峰,感慨道:“多謝云姑娘款待,喝慣了,倒也覺得這茶中的花香別有一番滋味。” 能沒滋味么?吳鸞腹誹,兩千兩銀子就喝了兩杯茶,他簡直比皇上還金貴。 云裳又給吳鸞斟了一杯茶,“吳公子,小女子上次跟您開了個玩笑,我本姓顧,名云裳,是‘水佩風裳’之裳。” “原來姑娘不姓‘云’。”吳鸞點頭,隨口道,“我說嘛!還是這個‘裳’字更配姑娘。” 云裳笑笑沒有接話,哥哥說了不讓她親手取吳鸞的性命,她自是要聽哥哥話的。如今面對吳鸞就好比對著唾手可得的果實卻不能摘取,頗為煩惱。 更讓人惱火的是這個草包國舅竟然還敢來sao擾自己,這不是雞給黃鼠狼拜年么?看著卻不能下嘴,他考慮過黃鼠狼的感受嗎? 呸呸呸,自己什么時候成了黃鼠狼了?云裳在心里暗罵,越發把火氣遷怒到了吳鸞身上,真恨不得在茶里加點兒佐料,立刻送他上西天。 吳鸞自是不知在云裳眼里,自己就是一只肥雞。他喝一口茶,看一眼云裳的眉眼,再喝一口,再看一眼,心中更加堵得慌。像又如何,終究不是那個心心念念的人。 二人各懷心事,少滋沒味地喝了一壺茶,吳鸞估么著秦崢和戚明珠已走遠,來日也好交代過去了,便起身告退。 來時的馬車早載著那對“賢伉儷”走了,吳鸞也沒再雇馬車,一個人溜達著往回走。僻靜的巷子里閃出一個人影,站在他身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吳鸞本低著頭,先看到那人一角素色的袍角,頓時心跳如擂鼓一般,直覺中是那個人,卻又怕是空歡喜了一場,目光慢慢地往上抬,直到那人的臉。 云絕易了容,看上去眉眼平淡無奇,但是吳鸞還是一眼認出面前的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兩人已經十幾日未見,卻好似過了十幾個春秋,此刻巨大的歡喜仿佛是從天而降的金元寶,將吳鸞砸得蒙了頭,一時不知所措,直愣愣地看著對方。 云絕沖他搖頭,淡淡道:“以后不要再來繡莊了。” 云絕言罷轉身便走。他也是不得已現身來警告吳鸞,今日他易了容來看望meimei嫤如,想了解一下繡莊的境況。不料于人群中看見了吳鸞。吳鸞接連兩日來繡莊,這不是自己上趕著找死么! 吳鸞卻無法領悟云絕的擔憂。只覺得云絕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他很是納悶,傻站著想了片刻,突然醍醐灌頂,難道云絕以為他來會姑娘,云絕他……他是吃醋了! 吳鸞心中慢過一陣狂喜,三兩步追上云絕,在他背后解釋道:“我并未怎樣,就與那繡娘喝茶來著,她還放了干花在茶葉里,味道怪的很。” 云絕聞之一驚,回身一把握住了吳鸞的手腕,微涼的指尖搭在他的脈搏上,焦急問:“可有感到不適?” 吳鸞看著云絕握著自己的手,只覺得呼吸都不暢快了,結結巴巴道:“有……有不……不適啊……” 云絕只當吳鸞是中了毒,另一只手立刻環過他的背,掌心貼在他的背心上,運功替他擋毒,這姿勢就如同擁抱著他一樣。 吳鸞激動之下,一把回抱住云絕,整個人貼在他身上。 云絕用真氣在吳鸞體內轉了一圈,并未發現不妥,不解地問:“喝了那茶之后你哪里不舒服了?” 吳鸞擁著云絕,仿佛擁著塵世間最中意的瑰寶,迷迷糊糊道:“那茶香味太過濃郁,喝了覺得鬧得慌。” 云絕一把將吳鸞推開,若不是顧念他不會武功,真恨不得再踏上一腳。 吳鸞以為云絕是生氣他與繡娘喝茶,急得抓耳撓腮,“你信我,真的只是喝茶,什么旁的閑事都沒有。我并未對那姑娘有意。” 云絕略琢磨了一下,知道是吳鸞誤會自己的意思,卻也不好說破。 吳鸞見云絕不語,還以為他仍對自己有疑心,跺腳道:“罷了,我跟你說實話。昨日秦崢那小子告訴我棲霞繡莊新來的一位繡娘有幾分像你,我一時好奇便來看看。那姑娘一雙眼睛還真有你的影子,我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但也只是看看而已。我從沒有過拿她做替代的心思。” 他上來拖著云絕,“你若還是不信,咱們就去找秦崢說清楚,是他肖想人家姑娘,拿我做冤大頭呢。后來眼看著在他媳婦那里過不去了,又抬出我來做幌子。這個黑鍋爺可不替他背著。” 云絕見吳鸞焦急之情溢于言表,一副急著向他表忠心的神色,只覺得好笑又心疼,這個傻瓜,自己都性命不保了,卻還惦記著怕他會起誤會。 他不禁放軟了口氣,“不用去找什么人證,你說沒有,我信你便是。” 吳鸞正急火火地撇清自己,耳聽云絕說信他,終于松了一口氣,抬起袖子抹抹額上的汗,“你不吃醋了嗎?” 云絕無語的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女人,吃的哪門子的醋?” 耳聽云絕說不吃醋,吳鸞又有幾分失望,一顆心飄飄忽忽的,自己也不清楚到底要怎樣,是怕他誤會,還是希望他能夠醋一醋,以證明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他轉轉眼珠道:“那位顧姑娘兩次邀我去內室品茶,那么多的人,獨獨對我青眼有加,我自是不好拂了人家姑娘的美意,勉為其難地進去了。略略與那姑娘聊了幾句,倒是個知情知趣的女子,又溫柔又體貼,一個勁兒地沖我笑。” 吳鸞一邊說著一邊窺著云絕的臉色,眼見云絕神色嚴峻起來,心中竊喜,忙又道:“不過,我是不會有絲毫動心的。憑她再好,在我心里也越不過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