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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歡_分節閱讀_17

    王耀廷跟幾人打了招呼,然后便看著云絕兩眼往外飛桃花,“小生得知云絕公子身陷囹圄,特趕來搭救。”

    吳鸞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兒道:“你來晚了。”

    王耀廷揪著吳鸞的胳膊將他帶到一旁,“國舅爺,跟你打個商量如何。”

    “何事?”吳鸞皺眉問。

    “你也知道我那見不得人的毛病。你若是還留云絕在身邊,小弟自是不敢跟你爭的。不過我聽說你將云絕趕出府了,丟在一個小院子里。那不如將人讓我帶走。你既不要了,小弟便撿來,也不嫌是你吃剩下的……哎呦!”王耀廷還未說完,臉上便挨了一拳,鼻子里冒出血來,手一抹,糊了一臉。

    秦崢上來勸架,抱住吳鸞揮舞的手臂,“好好的怎么動起手來了,消消氣,消消氣!”

    吳鸞只覺一股怒火要燒炸了肺一般,眼睛都紅了,被秦崢抱住,依舊沖著王耀廷輪胳膊踹腿,“爺那是金屋藏嬌,你管得著嗎?你給老子滾遠點兒!”

    直到拽著云絕的手腕出了刑部,吳鸞依舊氣得渾身哆嗦。

    云絕掙開了他的手,淡淡道:“云絕本就是風塵中人,雖說贖了身,卻仍脫不了賤籍。國舅爺不必如此在意。”

    吳鸞眼眶發酸,“你又何必自輕自賤。你只跟過我,比他們誰都干凈。”

    云絕覺得好笑,吳鸞以為兩人已通款曲,其實連邊兒都沒沾到,他語帶戲謔,“若是跟過旁人,便不干凈了么?國舅爺這話說得好沒道理。我又不是女人,何來貞潔一說?再說了,你怎知我以前沒有服侍過人,又怎知我將來會在誰的床上討生活?”

    吳鸞一窒,須臾堅定道:“不管你以前怎樣,將來又如何,在我眼里,你永遠是最干凈的。”

    云絕見他如此鄭重,反倒沒有了玩笑之心。

    二人并肩而行,氣氛沉悶。

    吳鸞鼓起勇氣問云絕:“你隨我回去嗎?”

    云絕側頭看著他,“聽聞國舅爺要成親了,云絕不便打擾。”

    吳鸞一下子沒了底氣,自己也覺得無聊,早前將人家趕出府,這會兒舔著臉讓人回去,這不是臭不要臉地出爾反爾么!

    此刻他心中縱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婚期在即,他答應過柳亦儒會好好對待柳亦寒,又怎能言而無信。他給不了云絕任何承諾,便不該再招惹他。

    侯府的馬車就停在街邊,吳鸞垂頭看著云絕的衣角,“我送你回琉璃胡同吧,順路的。”

    云絕也怕王耀廷再糾纏,點頭道:“那有勞國舅爺了。”

    馬車里,二人分坐兩邊,吳鸞問云絕:“今后有什么打算?”

    云絕笑了笑,“隨遇而安吧,在哪里都無所謂。也許繼續留在京城,也許去別的地方。”他又問吳鸞:“國舅爺的婚期定在何日了?”

    “八月初八。”吳鸞答得干巴巴的,想說到時來喝杯喜酒,卻無論如何說不出口。他與云絕也許有過交集,如今卻分成了兩條線。這種錯過,一如生命中許多遺憾卻又不得不面對的現實。

    馬車行到街拐角處,一陣風吹來,掀起馬車門簾,露出外面的街景。吳鸞不經意地轉頭張望,忽見一點寒芒帶著勁風奔著自己的腦門就飛了過來。

    吳鸞大腦一片空白。千鈞一發之際云絕猛地將吳鸞按到身/下。耳聽“咄”的一聲,吳鸞掙扎著抬頭看去,就見一個十字飛鏢釘在了馬車廂壁上,半個鏢身都嵌了進去。

    吳鸞此刻才感到害怕,出了一腦門的白毛兒汗。乖乖,就差一點兒那鏢就釘在了自己的腦殼上。

    馬車外隨行的侍衛抽出刀劍,大喊著,“有刺客,保護侯爺!”

    吳鸞等了會兒,方顫巍巍地往外伸頭看,街上平靜,沒有任何異樣,仿佛那飛鏢是長了翅膀自己飛進來的。吳鸞向侍衛道:“行了,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接著走吧!”

    回頭見云絕已將飛鏢自廂壁上取下,拿在手里,徑自發呆。

    吳鸞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怎么了?嚇傻了!幸虧你方才反應快,要不然爺就沒命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云絕抬起頭,臉色白得嚇人,“國舅爺可是有什么仇家,引來刺客行刺?”

    吳鸞挑著眼睛想了想,搖頭道:“沒有。哪個瞎眼的刺客會行刺我?肯定是認錯人了。要不就是隨手扔著玩的,不巧扔進了爺的馬車里。”

    吳鸞很快將這件事拋在腦后,云絕卻握著飛鏢久久不語。旁人眼里,這只是個普通的十字鏢,尋常鐵器店便能打造。但是他拿在手里就知道這枚鏢重二兩八錢,千年玄鐵而制,有劈金斷石之力,正是細雨閣的獨門暗器。

    閣中之人管此鏢叫“問路鏢”,也叫“驗身鏢”,是殺手確定行刺目標后投石問路,驗明正身用的。一來打探一下目標虛實,二來警告同道中人,此人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莫要染指。

    第17章 喜當爹

    并不是所有的殺手都會用問路鏢。云絕自己就不用,他要的是一擊必中,盡快完成任務,不會去做這種毫無意義的打草驚蛇。

    但是有些自視甚高的殺手卻喜歡通過這種方式來彰顯自己。先打招呼,再來行刺,如貓逗老鼠一般。通常這種殺手都是老手,一經鎖定目標,便有不會失手的把握。

    琉璃胡同很快到了,吳鸞搜腸刮肚想說一些敞亮點兒的離別贈語,不料云絕忽然問:“老夫人最近身體可還安泰?”

    吳鸞愣了一下,實話實說道:“老祖宗前幾天受了點兒風寒,太醫來開了些藥,說老人家年紀大了,不耐病,要好生將養著。今天早上我去請安時,已經好些了,只是還不能下床。”

    “哦。”云絕向后靠在車廂上,絲毫沒有下馬車的意思,“那在下去拜訪拜訪老夫人吧,給她老人家請個安。”

    吳鸞瞪大了眼睛,怔怔地頓了兩秒后一掀車簾,向車夫急道:“掉頭回府!”好像生怕云絕反悔似的。

    云絕坐在搖晃的馬車里,也奇怪自己怎么忽然會做出這個決定。他給自己找了個心安的借口,利用吳鸞這許多次,若沒有吳鸞這個國舅爺,憑他自己很難完成刺殺平西王蔣勛的任務。如今為吳鸞做點兒什么,替他打點防范一下,便全當是還了他之前的人情。

    到了文忠侯府所在的楊柳街時,云絕掀起馬車車窗的簾子向外看。吳鸞好奇地問:“看什么呢?”

    “沒什么。”云絕心事重重地放下簾子。街口有隱秘的記號,是細雨閣殺手留下的探路標記,說明殺手已經找到了這里,隨時準備動手。換句話說,吳鸞只有不到一個月的壽命。

    他看向唇角微彎,極力掩飾著雀躍的吳鸞,雖說是為了還人情而來,此刻胸口卻好似被搗了一拳,痛得縮成一團。

    進府時,云絕的目光掃過未曾加固的大門,有點兒輕功就能翻過的院墻和打著哈欠的門衛,不禁暗自心驚,這個侯府面上光鮮,其實處處漏洞,不堪一擊。不要說是敢留下問路鏢的老道殺手,細雨閣隨便一個剛出道的殺手想要刺殺吳鸞都是手到擒來的事兒。

    園子內靠近湖邊的一角正在施工,堆放著大量的石料和圓木,很多短打扮的工匠搬著東西進進出出,場面很是混亂。

    云絕問:“這是在做什么?”

    吳鸞支唔著,“覺得房子不夠住了,便多蓋兩間。”

    云絕皺眉,“那些工匠的底細都盤查過嗎?一定要查明每一個人的身份背景,有可疑的人立即辭退。近期也不要再招新人。”